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上好的紫檀木书案上,一盏凉透的茶兀自散发着苦涩的余味。
王子腾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萧瑟的庭院,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纵横官场多年,何曾吃过如此大的亏?而且还是栽在一个他从未放在眼内的黄口小儿手上!
这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几乎要将他憋出内伤。
王子翼更是坐立难安,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来踱去,时不时狠狠地捶一下桌子,震得茶盏叮当响。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大哥,那贾环小儿,分明是早有预谋!就等着我们跳进去!此仇不报,我王家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他声音嘶哑,充满了屈辱和暴怒。
王子腾缓缓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
“闭嘴!咆哮有用吗?此次是我们轻敌了,小觑了此子的心机。而且,他背后站着大皇子,我们输得不冤。”
话虽如此,他紧握的拳头上暴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
“老爷,姑奶奶那边派人来了,是周瑞家的。”
王子翼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她还有脸派人来?!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若不是她当初……”
“住口!”王子腾厉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让她进来。”
周瑞家的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王夫人的话原原本本转达,语气极为谦卑恭敬,最后奉上了礼单。
王子腾面无表情,收下了礼单,挥手让其暂且退下。
待周瑞家的退下后,王子翼迫不及待地道:
“大哥,你还理她作甚?上次若不是她,仁儿何至于落得残废下场……”
王子腾抬手制止了他,眼神深邃:
“那件事,罪魁祸首还不是贾环!她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付贾环,事已至此,迁怒于她有何用?她终究是我们王家嫁出去的女儿,是一家人。”
“贾环此子,已成气候,单凭我们在外发力,很难得手。在荣府内若有接应,许多事做起来事半功倍。”
王子翼闻言,陷入沉默。
王子腾走到案前,手指敲了敲那份礼单:“妹妹此人,最是看重宝玉和自身地位。如今贾环势大,她比我们更着急。修复关系,正可借她之手,在荣国府内部给贾环制造麻烦。内外夹击,方是上策。”
王子翼愣了愣,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贾环如今在北镇抚司,又有圣眷,在外面动他难度极大。
但荣国府内宅的阴私手段,有时候比明刀明枪更致命。
“大哥深谋远虑,小弟不及。”王子翼心悦诚服。
王子腾点了点头,眼中寒光闪烁:
“传话给妹妹,就说……兄妹一体,荣辱与共。让她在府中多加留意,有些事,我们不便出手,她却可以。至于贾环……来日方长!”
他让人备了回礼,并带去了口信,明确表达了愿意修复关系、共同应对的意思。
王子腾刚吩咐下去,突然,管家再次急匆匆来报。
“老爷,二皇子殿下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