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以医破局 > 第259章 她走后,药才真正活了

第259章 她走后,药才真正活了(2 / 2)

他望着小铁泛红的耳尖,突然听见风里传来轻语:医道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是每颗想救人的心,在替彼此活着。极北雪原的木屋里,小铁正蹲在火塘边给雪兔理毛。

他掌心的字纹路早没了,可刚替猎户阿伯揉完冻伤的脚踝,阿伯掌心里竟浮起淡金脉络——是《雪参温脉方》的笔锋,墨痕还带着新融雪水的湿润。

胡扯!门帘被粗麻绳拽开,老巫医的鹿皮靴碾着冰碴子进来,腰间蛇篓作响。

他七十岁的脸皱成冻硬的桦树皮,手里举着块发黑的木牌,三十年前那女人被烧时,我亲眼见她的药方化成灰。

你们说药活了?哐当把蛇篓摔在案上,青鳞蛇地昂起头,信子扫过小铁冻红的鼻尖,有本事用手碰它,要是蛇不咬你,我把巫医铜铃砸了!

小铁没躲。

他望着蛇的竖瞳,忽然想起昨日替母鹿接产时,鹿眼也是这样湿漉漉的。

胸口突然一热,像揣了块刚从火塘里扒出来的炭。

蛇首微微发颤,原本绷紧的鳞片软下来,竖瞳慢慢缩成细线——竟像是见着了同类。

阿铁?猎人刚掀帘进来,就见儿子蹲下身,掌心轻轻贴在结霜的泥地上。

青鳞蛇滑下案台,七寸稳稳压在小铁手背上,蛇信子不再吞吐,反而一下下蹭他手腕。

三息后,蛇嘴张开,一滴金亮的露水滴在冰面上,地凝成米粒大的药丸,泛着蜜蜡似的光。

老巫医跪下去时,膝盖撞碎了片冰碴。

他颤抖着捡起药丸,凑到鼻尖闻——是松针抽芽时的清苦,混着点野蜂蜜的甜。通灵解...这是《万毒经》里说的主药,专治心窍闭塞。他的铜铃在腰间乱响,当年那女人被指惑乱草木,原来不是她惑,是...是草木自己要听她的。

春深时,断经草终于开花了。

南境山脚下,扎着羊角辫的小桃追着半空中的光点跑,布裙沾了草籽也不管。

那些露珠般的光点悬在花心里,既不落地也不飘散,像撒了把星星在草叶间。

她跳起来够到一滴,含在嘴里——比阿娘熬的桂花糖还甜。

当夜,小桃的梦呓混着雨声传出来:别怕黑,我替你亮着。

隔壁盲童阿柱的炕头,老药师的手指搭在他腕上。

老人的白胡子抖得厉害——阿柱的脉搏竟和断经草花心里的光点同频,一下,一下,比他自己的心跳还稳当。

天刚蒙蒙亮,阿柱突然掀开被子,指尖颤巍巍指向窗棂:阿公...有光。他看不见颜色,却能顺着那律动,摸到晨光漫进来的方向。

老药师摸着断经草的花瓣,忽然想起四十年前那个被押去刑场的身影。

那时她捧着药箱说:医道不该是刻在竹简上的名字。如今他望着阿柱发亮的眼,终于懂了——原来药真的会自己挑人。

夏初的旱情来得急。

南境的溪床裂成龟甲纹,村头老井见底那天,十几个壮劳力扛着铁锹去后山掘新井。

挖到三丈深时,铁锹突然地撞在硬东西上。

二牛擦着汗喊:底下有响动!

老药师趴到井壁上,耳朵刚贴上土,浑身的血都凉了——那的搏动,和他当年偷抄殷璃写方时记下的呼吸节奏分毫不差。

众人疯了似的挖,石匣露出来时,阳光正照在匣盖上——竟是用焦黑的药灰压实的,每粒灰里都凝着细不可见的光。

石匣打开,里面只有一团露。

那露像颗小太阳,在掌心噗通噗通跳着,和井外断经草的脉动一个节拍。

哑女阿秀挤到最前面,她三十年没说过话,此刻掌心却烫得厉害。

她鬼使神差地捏起露滴,轻轻分成三瓣:

第一滴弹进枯井,井底地涌出清泉,溅起的水珠里飘着淡淡药香;

第二滴落进田土,断经草的根须地窜出半人高,枯黄的稻苗跟着挺直了腰杆;

第三滴含进嘴里,阿秀的喉咙动了动——三十年没发出过的声音,像片被风吹开的叶子,轻轻飘出来:

所有人都静了。

阿秀望着自己的掌心,又抬头望天空、望土地、望每个人的眼睛。

她用手比着心跳的节奏,三个字无声却清晰:它...活...了。

风掠过原野,断经草的叶片泛起微光。

那光顺着叶脉流转,像血脉,像低语,像一句在岁月里等了太久的话——

我不再是药引,

你们才是。

后来阿秀再没说过话。

她坐在村口老槐树下,呼吸时轻时重,像在哼一支只有药能听懂的曲子。

有天傍晚,放牛娃阿福跑来说:阿秀姐的呼吸声,和井里的泉水一个节奏!

没人知道,当夜风大起时,阿秀的衣角被吹得翻卷,露出她藏在怀里的小布包——里面是半粒焦黑的药灰,和三十年前刑场飘来的那片,纹路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