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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疼过的人才配开方(2 / 2)

一声轻响。

最前排的小弟子阿林甩了甩手,掌心有块红痕,形状像被烙铁烫的。

他旁边的师姐倒抽冷气,露出手腕上的割伤印;最后排的壮小伙攥着拳头,指节处的茧痕泛着红,竟和碾药石磨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这是...阿林的声音突然哑了,可他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悬在《正统医典》上方。

笔杆自动跳进他手里,墨汁地落在书页上,他看着自己的手写下:医不渡无痛者。

七个字写完,笔掉在桌上。

阿林抬头,看见窗外有淡金色的光痕一闪而过,风里飘来一句叹息:她不在了...可她的伤,还在替她选徒。

深夜,喻渊的残念掠过虚海旧址。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

他顿住,透明的指尖按在石壁上,感知到一丝冷意——那不是痛,是刻意抹去的麻木,是试图封锁所有病痛记忆的...

无痛阵。他轻声说,残念在风里散成星芒。

而在更深的地底,几盏幽绿的灯突然亮起,照见一群人身上的医监官服残片,他们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正将最后一块镇痛石嵌入阵眼。

地底密室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九盏青铜灯同时爆出灯花,将墙上的镇痛石照得泛出幽绿。

为首的灰袍老者正在往阵眼嵌最后一块碎石,指尖刚触到石面,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刺痛,像被细针密密麻麻扎着往上爬。

大人?旁边的青衫随从刚开口,自己也捂住胸口踉跄两步。

他分明记得昨日晨起时还好好的,可从昨夜开始,体内就像有活物在游走——不是痛,是比痛更挠心的痒,痒到骨头缝里,偏生医典查遍、脉诊三遍,连最擅长查隐疾的张老都直摇头。

灰袍老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石屑簌簌落入阵眼,突然听见的一声,低头时发现前襟被自己撕开了道口子。

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他盯着胸膛那道淡粉色的疤——二十年了,这道疤早该随着的舌头一起被埋进乱葬岗。

可此刻它正渗着血珠,像被谁用红笔重新描过一遍,每一滴血落在青砖上,竟自动拼成歪歪扭扭的字:舌辨毒图。

这...这是那贱人的方!青衫随从突然尖叫。

他的手腕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形状竟和当年他砸药铺时,被老药工用药杵砸出的伤口分毫不差。

血珠顺着腕骨滴落,在地上画出半张止血散的配比图。

密室顶端的石缝里,喻渊的残念凝出半张透明的脸。

他望着九人颤抖的指尖抚过突然浮现的旧疤,望着血字在青砖上生长如藤蔓,忽然笑了——那些被他们剜去的舌头、砸烂的药杵、烧毁的残卷,原来都藏在地底,藏在每一寸被血浸透的土里。

他们封了痛...他的声音散在风里,却封不住地,记得每一刀是怎么落下的。

当夜子时,百里外的医监府后宅。

正在批改文书的李司正突然伏案睡去,梦中却见青砖囚室里站着个身影——素衣染血,发间插着半截断笔。

她背对着他,指尖按在左肋,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伤,是当年他带人用铁鞭抽的。

你...李司正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

那身影转过半张脸,眼尾的血痕还在往下淌。

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右肩的刀伤、后颈的烙痕、腕间的绳印,每拓下一道伤痕,李司正的掌心就多一道血线。

等她拓完第十道伤时,他地跪在地上,颤抖着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被自己用金疮药强行掩盖的旧伤——那是他亲手割下老医正舌头时,对方挣扎着抓出来的。

李司正喊出声,从梦中惊醒。

窗外残月如钩,他却顾不上擦冷汗,跌跌撞撞冲进书房,将案头的《正统医典》抱到院中。

火折子擦燃的瞬间,他看见书页边缘浮起若有若无的血字,正是当年被他批注的《治哑方》。

他将医典扔进火盆,又抄起短刀划开掌心。

鲜血滴在焦土上,混着未燃尽的纸灰,竟慢慢渗进土里,像在给大地喂药。

隔壁的陈典史听见动静跑出来,正撞见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刚要喝问,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也浮起了淡红的痕迹——那是他当年踢翻药罐时,被沸腾的药汁烫出的泡,好了二十年的伤,此刻竟在渗着药香的血。

这不是忏悔...老药铺的孙掌柜蹲在药碾旁,看着面前七个医官捧着带血的药土,突然老泪纵横,是痛在认亲啊!他颤抖着摸向药碾边缘的凹痕,那是当年他偷偷传方时,被砸药碾的小徒弟磕出来的。

此刻凹痕里凝着一滴血,和他掌心的伤连成一线。

极夜将尽时,乱葬岗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守夜的更夫揉了揉眼,看见一道淡金色的光痕从焦土下钻出来,像条发光的蛇,缓缓绕过每一座无名坟。

它经过刻着传方者的破碑时,光痕突然亮了亮;掠过埋着断笔的土堆时,光痕打了个旋——最后,它停在最西边的荒冢前。

一声轻响。

荒冢的土块裂开,露出半截泛白的掌骨。

掌心朝上,五指微曲,像还在握着那根被斩断的药杵。

光痕绕着掌骨转了三圈,整片坟地突然起来,泥土如呼吸般起伏,最终在掌骨上方浮现出巨大的古字:痛者,方之始也。

喻渊最后一丝残念掠过掌骨,透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微曲的指节。

他想起前世她跪在医监府前,用断笔在地上写方;想起重生时她握着他的手说要让痛成为药引;想起昨日小福说它在教我疼——此刻所有的痛,终于连成了她的模样。

她终于...他的声音散成星芒,成了痛的尺度。

第一缕晨光漫过乱葬岗时,南境小村的田埂上,一株断经草从地缝里钻了出来。

它的茎秆细得像根针,却在晨风中轻轻弯下腰,将一片药叶盖在小福的唇上。

小福昨夜咳得太狠,此刻正蜷在田边睡着,睫毛上还沾着泪。

药叶的叶脉在晨光里泛着淡金,仔细看竟和...和那掌骨的纹路分毫不差。

村东头的王阿婆挎着竹篮路过时,瞥见那片叶子,伸手想摘,却见它突然轻轻一颤。

她缩回手,嘀咕着这草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