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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药田自己会记仇(2 / 2)

人群突然炸开惊呼。

青浆又往上爬了三寸,李存仁三个字开始模糊。

李存仁正扶着墙往这边挪,他额头烫得能煎蛋,可眼里却亮着疯魔般的光:我要去后山,我知道哪里长着赤焰花,要配三朵雪绒草......

他们以为立碑留名......却不知地,只记得谁该赎罪。

喻渊的叹息混在青浆流动的声里。

他望着功德碑上不断被覆盖的名字,神识突然一震——千里外的暗渊里,有五道隐晦的气息正在聚集。

那是新医监的残党余孽,他们带着最后五枚伪道脉残核,正往当年抽走殷璃神智的地窟摸去......

要来了。喻渊的光痕在风里轻轻一颤,该让他们看看,这地脉里,到底埋着谁的因果。暗渊地窟的石缝里渗出青苔的腥气,五道黑影猫着腰穿过坍塌的甬道。

为首的疤脸攥紧怀里的青铜残核,指节发白——这是他翻了七座伪道脉旧宅,从三十尺深的瓦砾下刨出来的。当年那女人被抽神智时,这东西就嵌在她天灵盖里。他身后的灰袍人舔了舔嘴唇,监主说用净罪火焚了药田,就能把地脉里那些脏东西烧干净,往后咱们......

闭嘴!疤脸突然顿住脚步,靴底碾过块碎玉——是半枚医道圣手的腰牌,边角还沾着褐色血渍。

他喉结滚动两下,想起昨夜梦里那片焦黑的药田,每株草茎都顶着张人脸,最中央那具穿月白裙的身影正转过脸来,天地记罪四个字像钢针扎进他太阳穴。他踹开最后一道石门,腐臭的风裹着霉味扑出来,石台上五枚残核闪着幽光,与他怀里的那枚共鸣,在地上投出暗红的星图。

起阵!灰袍人抖开染血的黄纸,符纹刚触到残核,地窟突然震颤。

疤脸的手悬在火折子上方,突然感觉掌心发烫——是他祖父的牌位在怀里烧起来了?

不,更深处,是老家后山的祖坟在发烫!

他瞳孔骤缩,火折子掉在符纸上,火苗腾地窜起,却不是橘红,而是妖异的青黑,顺着地脉窜向四面八方。

这火......这火不对!最年轻的瘦子突然尖叫,他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血,我阿爹的坟!

我看见我阿爹的坟在翻土!疤脸猛地扭头,正见瘦子的眼眶里爬出青藤,藤尖勾着半块白骨——是他太奶奶的脚趾骨,当年被他爹为了盖新屋迁坟时丢在野地里的。

青黑火焰顺着藤条倒卷回来,疤脸听见老家方向传来闷响,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扒拉棺材板。

他转身要撞门,却被无形的墙挡住。

地窟顶上簌簌落土,五具白骨从土里钻出来,每具嘴里都咬着粒幽蓝的草籽——正是断经草的种子。

灰袍人瘫坐在地,看着自己的白骨从指缝里往外冒,突然笑出声:我想起来了!

当年烧《万问本草》时,我往书里塞了我祖父的生辰八字,说要借圣书气冲他的霉运......话音未落,白骨突然爆开,草籽地落在灰袍人眉心,瞬间长出株半尺高的断经草,草叶间挂着个布囊,囊口渗出半张纸角——分明是他亲手画押的焚书令。

千里外的竹屋中,喻渊的光痕轻轻一颤。

他望着地脉里翻涌的因果链,唇角勾起极淡的笑——这五人自以为焚尽药田能洗罪,却不知他们每烧一页医典,都在自家祖坟里埋下断经草籽。该醒了。他的神识浸入晨雾,引着一缕熟悉的初息律动——那是殷璃当年采药时,山风拂过药篓的韵律,混着朱砂与艾草的气息,钻进了百名曾被医禁所害者的梦里。

南境的王婶正给高烧的小儿子喂水,迷迷糊糊看见焦土上站着个穿月白裙的女子。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用指尖在土里写名字——第一个是打残她丈夫的医监,第二个是撕了她儿子药方的里正。

血字渗进土中,王婶突然惊醒,发现手心里攥着团碎布——是医监的外袍角。

天没亮她就扛着锄头去后坡,把碎布埋进最肥的药土里。

三日后,药土上冒出株断经草,草心凝着滴露珠。

王婶凑近去看,露珠里映出医监的脸——他正张着嘴,喉咙里爬满青藤,正是当年他用藤条抽断她丈夫手筋的模样。这是......王婶浑身发抖,却听见隔壁李阿公喊:我家也长草了!

草里的露珠让那撕药方的里正说不出话!

极夜将尽时,道幽蓝的光痕从乱葬岗破土而出。

它没有飘向炊烟升起的村庄,反而绕着九百座无名坟缓缓盘旋。

当它行至第七百三十二座坟前,突然停滞——坟土翻涌,露出枚锈蚀的镣铐,铁链上还沾着暗红的锈迹,是当年殷璃被押往刑场时戴的。

光痕绕着镣铐转了三圈,整片坟地突然起来,每座坟前都浮出相同的古字:

喻渊的最后一丝残念掠过镣铐,听见风里传来极轻的叹息,像是有人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百年的药篓。

他望着光痕融入地脉,突然察觉西南方向有株断经草在月光下弯下茎秆,一片药叶轻轻盖在个沉睡孩童的唇上——那是小柱子,昨日还在哭着喊阿爹的小娃,此刻脸上的病容尽褪,睡得正香。

该醒了。喻渊的光痕消散在晨雾里,最后望了眼那株断经草。

他不知道的是,九日后的清晨,小柱子会突然发起高热,额头上的汗把床单浸得透湿,而所有药铺的大夫都捧着药书摇头:这症候......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