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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路自己会挑时辰(2 / 2)

小柱子“啊”地轻呼,往后缩了缩,却见那光正顺着草茎往上爬,在叶尖凝成颗水珠。

露珠坠下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张开嘴,凉丝丝的水落在舌尖,苦得他皱起脸,可喉管里却像滚进颗蜜丸,从心口甜到指尖。

“小柱子!”院外传来阿爹的吆喝,“还不把牛牵去饮——”

话没说完,阿爹的脚步声突然顿住。

小柱子回头,见阿爹站在门槛处,手里的牛绳垂到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断经草。

草叶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银白的光痕,像用月光织的网,连去年被霜打蔫的枯枝都抽出了新芽,嫩得能掐出水。

“这草……”阿爹喉咙发紧,“像那年殷阿姐走时,老槐树下的药苗。”

小柱子没应声。

他盯着自己的手背,刚才沾了泥的地方,竟浮出个淡金色的“子”字,和北境周九河那晚在露水里见的一模一样。

风掠过院角,光痕突然“嗡”地一颤,像琴弦被拨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千里之外的地宫深处,这声“嗡鸣”却成了催命的鼓点。

新医监残党头目“铁面”正攥着最后一盏长明灯的灯芯。

九百盏灯齐燃的刹那,他掌心的阵图泛起幽蓝,地脉里的光痕像被抽干的血,转瞬消失得干干净净。

“恒光阵成!”他嘶哑地笑,指甲深深掐进石墙,“时辰药律?等永昼晒死所有断经草,那女人的医道——”

“咔嚓。”

灯油里突然凝出霜花。

铁面的笑僵在脸上。

他凑近去看,那霜花竟在灯芯旁绽开,每片花瓣上都刻着小字,凑近些才看清是“昼不可压夜”。

他刚要伸手碰,灯芯“轰”地自燃,火苗裹着黑灰窜起三尺高,灰落处“噗”地钻出根嫩芽——是断经草。

“守阵的!”他吼道,“快砍了这破草——”

话音未落,守阵的喽啰突然捂住心口。

他们的脸色随着月光移动忽青忽红,血脉在皮肤下跳动的节奏竟和院墙外的更鼓同步。

为首的喽啰颤巍巍指着窗外:“头、头目,月亮升起来了……可我、我觉得浑身发烫,像被日头晒透了似的……”

铁面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

他终于想起殷璃当年说过的话:“天地是最大的药炉,子时为水,午时为火,缺了哪个时辰,药就废了。”此刻他分明听见地脉在轰鸣,像有双无形的手正攥着他的气血,按月亮的轨迹往上提,又随着日头的影子往下压。

“撤阵!快撤——”

他的尖叫被另一道光痕撕碎。

喻渊立在虚海旧址的环形光痕中央。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寸地脉的震颤:南境的断经草在抽芽,北境的露滴正准点坠入孩童口中,绝医谷的老狱卒在泥里划出的字,此刻正随着光流在三十六城地脉里奔涌。

“该醒了。”他指尖的光屑凝成细链,没入百名病者的眉心。

病者们的梦境里,月光突然漫过药田。

穿月白裙的身影立在田埂上,银杵在子时的月光下泛着冷光,碾着带露的紫苏;到了午时,她换了玉碾,在日头最毒时碾碎晒得半干的陈皮。

所有动作都跟着日影转,像在和天地对暗号。

老药师张伯是第一个醒的。

他摸着枕头下的药炉,喉结动了动——他分明在梦里看清了那玉碾的纹路,和祖上传下来的《丹经》里“醒魂丹”的碾法分毫不差。

寅时三刻,他支起炭炉,当第一缕晨光刚爬上窗棂时,丹炉里“咔”地响了声,一颗赤金的丹丸“蹦”出来,丹身上竟刻着“殷璃十七年手录”七个小字。

“是她……”张伯捧着丹丸,老泪砸在丹身上,“她没走。”

虚海的环形光痕突然“呼吸”起来。

光流随着日升往上涌,又随着月落往下沉,像大地的脉搏。

喻渊望着环心浮现的那双手——不是实体,却能看清指节上的薄茧,是当年殷璃碾药时磨的。

她的手在子时捧起带露的药草,午时又换成晒得发烫的陈皮,每一个动作都卡着天光的节拍。

“你终于……”喻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成了时间本身。”

环心的手突然顿住。

喻渊望着那双手的影子里,有片断经草叶正缓缓卷起,叶尖坠着颗露珠,在子时的月光下泛着淡金。

露珠坠下的瞬间,他听见千里外有孩童的咳嗽声突然止住,接着是母亲惊喜的低呼:“宝儿不咳了!”

而在南境那个小院子里,阿爹正蹲在断经草前,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草茎上的光痕。

小柱子趴在门槛上看,见阿爹从怀里摸出把锈迹斑斑的锄头,蹲下去时裤脚沾了泥,嘴里嘟囔着:“这草金贵,卖了能换半袋盐……”

小柱子刚要开口,草叶突然抖了抖,叶尖的露珠“啪嗒”滴在阿爹手背上。

阿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见手背上浮出个“夜”字,幽蓝的光,像殷阿姐当年给阿娘扎针时,银针尖上的光。

他望着断经草在风里摇晃,锄头慢慢垂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