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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她走的那天,路才真正开始(2 / 2)

他的指甲早被碑纹割得血肉模糊,却仍在疯狂碾动——这是他藏在地心三百年的杀招,以自身为引,要让整座大陆的药脉随他同归于尽。

碑身突然迸出刺目金光,照得他瞳孔收缩成针尖。

可预想中的地裂山崩没有到来,反而是头顶传来闷响。

他抬头,见石顶的裂隙正缓缓合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大地的骨骼。

碎石簌簌落在他肩头,他踉跄后退,靴底碾过不知哪朝哪代的断剑:不可能!

终焉碑是......

话音戛然而止。

碑身的金光突然扭曲,如被投入墨池的金箔,一寸寸被泥土吞噬。

取而代之的是浮起的影像——血雾弥漫的刑场,少女跪坐在青石板上,颈间伤口还在涌血。

她的指尖捏着半片断经草,血珠坠地时,草叶竟扎进土里,嫩芽顶开血痂,在她脚边抽出第一缕绿意。

首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炸开无数嗡鸣。

那是他亲手烧毁的医书在哭,是他下令绞杀的走方郎在喊,是被他用罪名活埋的老药农最后那句医道该长在人心里——所有被他碾碎的、封禁的、焚烧的,此刻全化作尖刺扎进他的脑仁。

他踉跄着撞向碑身,却见自己掌心的医纹正在崩解。

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正统医道口诀,那些用来镇压民间医术的秘典,此刻像被揉碎的纸人,从他记忆里簌簌坠落。

反而是胸腔里升起股热流,驱使他转身,蹲在昏迷的同伙跟前。

他的手不受控地抬起,食中二指成剑,点在同伙喉间天突穴。

这动作他曾斥为野路子,此刻却清晰感知到对方体内淤塞的气脉——像被藤蔓缠住的溪流。

指尖微颤,他竟用出了失传百年的逆命丹心法,将自身灵气一丝丝渡过去。

你......你用了邪术?同伙突然呛咳着睁眼,喉间的紫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首领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碑纹的血,可掌心却泛着温温的红,像被什么活物挠过。

他们想毁她......虚海旧址,喻渊望着地底方向,石杵在掌心发烫,却不知,她的死,早成了地的活法。

他的眼尾泛起薄红。

三年前殷璃化风时,他攥着她最后一缕衣料,听见她说医道不该困在我手里;两年前药脉初醒,他在青竹村看见断经草绕着病儿的床脚打转;此刻,当首领被迫用出逆命丹,他终于明白——殷璃用命做种,把医道埋进了地脉里。

风突然从石杵里钻出来,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喻渊闭了闭眼,将最后一缕残念注入风里。

这风要去三十六城的交汇处,要去所有曾被药光舔过掌心的人那里。

城西破庙,盲眼的小阿福正用脏手摸墙根的青苔。

风掠过他手背时,他突然仰起脸,睫毛颤动如蝶:阿姐?他看不见,却在脑海里清晰浮现画面——穿月白裙的女子转身,发梢沾着星子,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

他听不懂她的话,却突然了:原来药不是灌进嘴里的苦汤,是教人生生不息的呼吸。

北境医监的周九河正蹲在药篱前。

风掀起他的衣角,他怀里的《青蚨方》突然发烫。

书页间浮起女子的侧影,她回头时,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不是救他们,是让他们自己学会活。他颤抖着摸向药篱上的叶子,叶尖的露珠落进他掌心,凉丝丝的,像滴进心湖的雨。

极光最后一次洒向大陆时,整片天地陷入寂静。

没有风,没有光痕,连地脉的震颤都收了声。

某座山脚下的土坯房里,十三岁的少年翻了个身,额头沁出薄汗。

他梦见大地裂开,漆黑的缝隙里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指节沾着泥,像在等谁把什么放上去。

阿娘!他突然惊醒,额发被汗粘成绺。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在他摊开的手背上——原本淡青的掌纹变了,像被谁用金线重新绣过,蜿蜒如药田垄沟,又像地脉的走向。

他光着脚跑出门,踩在露水上的脚趾有点凉。

他蹲在院角,把掌心按进湿润的泥土里。

滋——

极细的光痕从他指缝钻出来,比缝衣线还细,却亮得能照见草叶上的绒毛。

光痕先绕着他的脚转了半圈,接着向东,向西,最后沿着田埂往远处爬去,像条刚学会走路的小蛇。

少年望着那光,突然笑了。

他想起昨夜帮邻居阿婆熬药时,药罐里飘出的香气;想起村头老槐树下,总给乞儿分药的瞎眼婆婆;想起刚才梦里那只手,掌心的温度像极了阿娘熬的热粥。

而在更遥远的南境,青竹村的小柱子正攥着断经草往家跑。

他治好了咳嗽的第三日深夜,床头的砖缝里又有动静。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见一线银白正从砖缝里往外钻,细得像蚂蚁的触须,却亮得能照见梁上的新蛛网——那光绕着床脚转了半圈,又地窜向院角,停在去年那丛断经草的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