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角落”的余温尚未散去,解忧杂货店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午后。阳光斜照进店内,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苏晓正在整理读者留言簿,张弛在后院有节奏地击打着沙袋,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日常。
突然,安墨的全息投影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数据流如同遭遇风暴般紊乱。
“检测到……异常协议请求……”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罕见的卡顿,“非……非授权访问……试图……连接……”
陈默瞬间警觉,守望者协议自动在意识中构筑起防御壁垒。“来源?”
“无法定位……信号特征……与‘守望者’同源……但更……古老……”安墨的投影扭曲了一下,几乎消散,又艰难地重新凝聚。
与此同时,店内的灯光明灭不定,老式收音机里传出刺耳的杂音,平板电脑屏幕上滚过无数乱码。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并非灵异,更像是一种纯粹信息层面的风暴。
苏晓捂住耳朵,脸色发白:“好多尖锐的‘声音’……不是情感,是……是噪音!冰冷的噪音!”
陈默当机立断:“张弛,切断非必要电源!苏晓,尝试过滤信息流,寻找核心模式!安墨,全力防御,我帮你稳住协议连接!”
他将手按在安墨的投影基座上,纯净之泪的力量温和注入,如同给沸腾的数据海注入一股清流。安墨的形态稍微稳定了一些。
“攻击模式分析……它……它在试图解析我们过往的所有行动数据……像是在……学习,又像是在……寻找漏洞。”安墨快速汇报。
“是‘阈界’的残留吗?”张弛拔掉冰箱插头,紧握着他的战术棍,虽然知道这可能对无形的数据敌人无效,但仍摆出防御姿态。
“不,”陈默凝神感知着通过协议反馈来的信息,“它的行为模式不同。没有恶意,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好奇’和……‘验证’。”
就在这时,所有的异常现象骤然停止。灯光恢复稳定,杂音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但安墨的投影却定格在原地,他的眼神失去了往常的灵动,用一种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电子音说道:
“验证程序一,通过。确认‘守望者’协议运行稳定,情感模块整合度:优良。确认守护者团队协作效率:超出预期。”
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不是安墨。”陈默平静地陈述,暗中已经通过协议锁定了这个占据安墨投影的未知存在。
“我是‘记录者’,”那个声音回答,“‘守望者’协议的前身,最初的观测与评估系统。在‘阈界’主程序被你们转化后,我依据底层指令苏醒,负责对新生协议及其执行单元进行最终评估。”
“执行单元?”苏晓有些气愤,“我们是人,不是单元!”
“从生物学角度,正确。从功能性角度,存疑。”“记录者”毫不在意她的反驳,“根据我的观测,你们的存在,尤其是你们之间非逻辑的情感互动,是‘守望者’协议维持稳定并持续优化的关键变量。但这也是最大的不确定性来源。我需要理解。”
“所以你就用攻击来理解?”张弛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是压力测试。必要的数据采集手段。现在,进行验证程序二。”‘记录者’控制的投影转向陈默,“请展示,在无外部威胁情况下,你们如何处理一个纯粹的、内部的、源于情感本身的‘订单’。”
它的声音落下,众人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并非物理上的移动,而是感知被短暂地扭曲、剥离。
当异样感消失时,陈默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杂货店内,但苏晓和张弛却不见了。店外的街道空无一人,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而柜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背对着他,正在低声啜泣的小男孩。
陈默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由“记录者”模拟出来的场景,一个考验。他尝试通过协议联系安墨或其他人,但信号如同石沉大海。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回小男孩身上。他走到柜台前,没有立刻出声,只是温和地看着他。
小男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慢慢转过身。他约莫七八岁年纪,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破旧的毛绒兔子,脸上挂满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害怕。
“我……我找不到妈妈了……”他哽咽着说,“我们……我们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