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和子夜也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这罕见的景象。
苍挠了挠头,想说什么赞美的话,却一时词穷,最后只憋出一句:“真美啊!像苹果的眼睛一样美!”
他这彩虹屁都给林苹果整的不好意思了,轻轻的在他胸膛上锤了一下。
子夜紧抿的唇角也柔和了些许,目光追随着划过的流星,又看了看林苹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几人一同仰望这片被星雨点亮的浩瀚夜空,享受着这份动荡时光中短暂的宁静与美好。
“在我们家乡,有个很浪漫的传说哦。”林苹果转过头,脸上带着温柔而怀念的笑容,对大家说,
“看到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如果能马上闭上眼睛,在心里悄悄地许下一个最真诚的愿望,那么,流星就会把你的愿望带到天上,说不定就能实现呢。”
“许愿?”雪崽仰起小脸,好奇地追问,“姐姐,什么愿望都可以吗?比如……比如我想快点长得像苍哥哥那么高,那么厉害,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林苹果肯定地点点头,眼神鼓励地看着他,“愿望就是你心底最渴望发生的事情,什么都可以。来,趁着流星这么多,我们大家一起许个愿吧!”
她说着,率先面向星空,双手在胸前合十,虔诚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
她在心中默默地、认真地祈祷:“希望我们大家,都能越来越幸福……”
墨侧头看着她被星光照耀的恬静侧脸,那专注许愿的模样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软化下来。
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只希望,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苍学着林苹果的样子,有点笨拙地合拢双手许愿:“我希望苹果可以永远开心快乐!”
“苍,你不要说出来呀!会不灵的!”
“不会的,我一定会让你一直开心快乐的!”
子夜的愿望直接而坚定,他深深望着被苍逗笑的林苹果一眼,在心中默念:“兽神见证,子夜愿永为林苹果之盾,刀山火海,无所不辞。”
雪崽紧紧闭着眼睛,小脸绷得严肃,在心里一遍遍重复:“我要快点变强,变得非常非常厉害,保护姐姐,帮哥哥们的忙,再也不做拖后腿的那个……”
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气氛,它蹲坐起来,仰头看着流星,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发出几声细微的“呜呜”声,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小小心愿。
他们的低语声、轻笑声,以及那份弥漫在空气中的温馨与期盼,如同夜风中飘散的种子,悄然落在这片被星光照亮的土地上。
而就在距离他们几十步外,一间位于部落边缘、用作存放杂物的低矮石屋里,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正隐在窗户后的黑暗中。
罗塔在战斗结束后,经过守卫简单的检查和指令,便被带回了这处他惯常栖身的地方。
屋里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角落里铺着一些干草。
隔着一层遮挡用的、略显破旧的兽皮帘子,外面的一切声音都清晰地传了进来——
林苹果发现流星雨时的惊喜轻呼,她耐心向雪崽解释“许愿”为何物的温柔嗓音,还有那些他无法完全理解、却莫名觉得心头有些发暖的对话和笑声。
鬼使神差地,他挪动脚步,靠近那扇小窗。
粗糙得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拨开兽皮帘子的一角。
那双平日里空洞无物、只映照出命令和执行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了那片流星飞逝的夜空。
星星坠落的样子,对他而言并无特殊意义,远不如战斗指令清晰。
但他的耳朵,却牢牢捕捉着窗外那个温和的声音。
“愿望……就是自己心里最想要的事……”这句话,反复在他空茫的脑海里回荡。
他最想要什么?
从未有人问过他,他也从未思考过。
他存在的意义,仿佛生来便是接受指令、战斗、直至损耗或消亡。
他甚至没有生育能力,没有被王选择的资格…(能那啥,但是类似无精症)
可是……林苹果那双覆在他伤口上的手传递来的温暖,那短暂交汇时看到的专注眼神,还有此刻窗外飘来的、与他所处的死寂黑暗截然不同的轻松与欢愉……
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常年累月的平静,漾开了一圈圈陌生的涟漪。
他学着听到的样子,极其生疏地、尝试着在那片荒芜的心田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愿望…我想…她也能多看看我?像看着他们那样,我想…也能有人会在意我…’
这个念头是如此陌生,甚至让他感到一丝无措和心口的闷胀。
他不明白这种酸涩又带着点微痒的感觉是什么,只是隔着那层帘子的缝隙,默默地望着星空下那几个依偎在一起、被光芒勾勒出轮廓的身影。
听着那隐约传来的、让他感到奇异平静的笑语声,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愿望,交付给了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
然后,他缓缓放下帘子,高大的身影重新退回到石屋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曾靠近过那扇窗,也从未曾有过片刻的悸动。
夜空中的流星雨渐渐变得稀疏,最终归于平静,繁星依旧闪烁。
林苹果几人许完愿,心满意足,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说说笑笑地返回“暖巢”休息。
谁也没有察觉到,就在刚才那场绚丽的星雨之下,一扇简陋的窗后,有一颗冰冷许久的心,因为一句关于“愿望”的话,而悄然萌生了一丝卑微而炽热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