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像细针似的扎得人发疼。林苹果把脸往披风里又缩了缩，怀里的小白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寒意，往她掌心又蹭了蹭，暖乎乎的绒毛贴着皮肤，才稍稍驱散了些冻意。
他们没注意多久就继续赶路了，已经在风雪里走了不知多少个时辰。
子夜依旧维持着黑狼形态，高大的身躯在雪地里踩出深深的脚印，每一次跃动都比之前慢了半拍——狼毛上沾着的雪已经冻成了冰碴，连灰蓝色的狼眼都蒙了层疲惫的红血丝，却始终稳稳驮着林苹果，没敢有半分松懈。
苍的翅膀也不像白天那样舒展得有力，棕色的羽翼边缘沾了不少枯草和雪沫，他飞一会儿就会落下来歇口气，喉咙里偶尔发出低低的喘息，却还是强撑着在队伍上空盘旋，警惕地盯着四周的树林。
玄走在最前面，此刻正扶着一棵枯树喘气。他的脸有些发白，蛇尾向前的动作都有些虚浮，却还是咬牙指着前方：“快……快到了，过了前面那片林子，就是枯木部落的地界了。”
墨走在林苹果身边，蛇尾偶尔会扫过她脚边的积雪，帮子夜清理出一条好走些的路。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兽皮衣上落满了雪，却还是伸手帮林苹果把披风的领口系紧：“再坚持会儿，到了部落外围，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歇一歇。”
林苹果点点头，声音有些发哑：“我一直走子夜载着，没事的，就是你们……”她看着几人疲惫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从云山部落出来后，他们就没好好休息过，一路都在赶，生怕再耽误了时间，让污染扩散得更厉害。
小白像是听懂了她的心思，从她怀里探出头，对着子夜、苍和玄的方向轻轻“嗷”了一声，小尾巴还晃了晃，像是在给他们打气。
几人又咬着牙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林突然变得稀疏起来。最先发现异常的是苍，他猛地拔高身形，翅膀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朝着几人喊道：“前面……前面的树全是黑的！”
林苹果心里一紧，顺着苍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树林像是被墨染过似的，每一棵树的枝干都是深黑色，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连一片叶子都没有，雪落在黑色的树干上，根本盖不住那诡异的颜色，反而衬得树林更显死寂。
“那就是枯木部落周围的林子？”林苹果轻声问，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玄点点头，脸色凝重：“是，我以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他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地上的积雪，积雪和黑河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污染已经扩散到这里了。”墨的声音沉了下来，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前方的黑色树林，“枯木部落是第一个被污染的部落，现在看来，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糟，枯木部落周围也全都被污染了。”
子夜驮着林苹果，慢慢走进黑色树林。树林里静得可怕，连风吹过树枝的声音都没有，只有脚下积雪被踩碎的“咯吱”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偶尔能看到地上散落着几根有些发黑的兽骨，还有一些破碎的兽皮衣碎片，显然这里曾经有兽人来过。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终于出现了枯木部落的轮廓。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了看到部落的景象时，几人还是愣住了——
整个部落早已成了一片废墟。比之前被毁的部落还要严重…原本应该整齐排列的木屋，此刻大多已经倒塌，破碎的木板上沾着厚厚的黑色黏液，有的木板还插在雪地里，像是狰狞的獠牙。屋顶的茅草被烧得焦黑，混着积雪堆在地上，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和腥气混合的怪异味道。
即使是厚厚的积雪，也盖不住这片废墟的破败。雪地里裸露的黑色泥土、散落的兽骨、断裂的武器，还有萦绕在废墟上空的淡淡黑气，都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灾难。
“这就是枯木部落……”林苹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那些破碎的兽骨旁，还有一些小很多的骨头——显然是部落里的幼崽，这个部落看起来很大，以前一定很热闹，可现在，只剩一片死寂。
墨走到一根断裂的木柱前，用指尖碰了碰上面的黑色黏液，黏液已经干了，却还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这些黏液和黑河里的一样，看来那黑狐狸果然也来过这。”
苍落在废墟边缘的一棵枯树上，目光扫过整个部落：“我飞一圈看看，有没有那只黑狐狸的踪迹。”他翅膀一振，朝着废墟深处飞去，黑色的树林里，他棕色的羽翼格外显眼。
林苹果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白，小白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废墟深处，小鼻子轻轻动了动，额间的红毛泛着极淡的微光。她轻轻摸了摸小白的头：“小白，你能感应到吗？污染的源头，是不是就在这里？还有那只黑狐狸，你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吗？”
小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从她怀里跳了下来。它落在雪地上，先是朝着废墟深处嗅了嗅，然后转过身，对着林苹果轻轻“嗷”了一声，小爪子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随即就朝着那个方向跑去，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示意他们跟上。
“小白有发现了！”林苹果眼睛一亮，立刻跟上小白的脚步。墨、子夜和玄也赶紧跟了上去，几人踩着积雪，朝着废墟深处跑去。
小白跑得不算快，显然是在照顾他们的速度。它穿过一片倒塌的木屋，绕过几根断裂的木柱，最后停在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
几人跟着跑过来，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都愣住了——
空旷的雪地里，竟然立着一个一米高的祭坛。
祭坛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表面粗糙不平，上面还刻着许多奇怪的符号——那些符号扭曲缠绕，既不像他们见过的任何部落的图腾，也不像自然形成的纹路，看起来格外诡异。祭坛的四周，还散落着几根黑色的兽骨，兽骨上沾着已经干涸的黑色黏液，显然是被污染过的。
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的部落虽然多，却很少有部落会祭祀——兽人们信奉兽神，信奉兽魂星，但也从未有过建祭坛祭祀的习俗。枯木部落为什么会建这样一个祭坛？他们是想祭祀什么？
“这里怎么会有个祭坛？”玄皱着眉，走到祭坛旁边，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符号，“这些符号我从来没见过，看起来很不简单。”
林苹果也走到祭坛前，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符号，却在指尖快要碰到祭坛时停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周围更强的污染力量，正从祭坛里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