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打开了闸门,其他女子一个接一个走上前,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颤抖着接过刀,啜泣着,可当她看见独眼龙惊恐的眼神,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女儿才十二岁啊!畜生!”
大刀重重劈在独眼龙肩膀上,然后是满头白发的老妪,拄着拐杖慢慢挪到刑台前,身子枯瘦,握不住刀柄。
“老身的儿媳...就是被你这畜生...”
旁边几个女子合力帮忙,老妪颤巍巍把刀尖地戳进独眼龙的眼窝,混着血水的眼浆顿时爆了出来,老妪踉跄着后退两步,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就昏死了。
独眼龙已经不成人形,还在微弱地抽搐,曾经叱咤山林的匪首,此刻就像块烂肉般被一刀刀凌迟。
第七个女子举起刀,独眼龙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妇人们还在继续,直到那把鬼头大刀彻底卷刃。
“他的魂已经散了。”
王长乐接过卷刃的大刀,“你们的命还长。”
这一刻,所有百姓都红了眼眶,不知是谁带的头,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跪倒,呜咽声此起彼伏。
王长乐站在血泊中央,弯腰捡起独眼龙那颗面目全非的头颅,让衙役高高挂在城门上,和黑阎王的脑袋并列在一处。
让天下匪类都看看,这就是欺压百姓的下场!
当众审判结束,四十多名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各自找寻着家人,想要回到各自家庭当中,宋明德感慨着,他们都是被掳走的苦命人,名声被毁,家庭破碎,怎一个惨字了得。
尤其是在消息闭塞的村落中,即便从土匪窝里救出来,也很难活得下去,普遍被认为是淫女,不祥之兆。
部分宗族会以保全家族名为由私刑处死,这些在两广,福建等地比较常见,要求以死明志,在山东地界儿虽不至于处死,但也会要求剃发毁容,这是来自亲友的二次伤害,一般女子很难接受。
除此之外,被土匪掳走的女子,她的所有嫁妆,田产等等归夫家和娘家所有,若是官府主官懒得管了,常将这类女子配给戍边军卒,也就是电视剧里常说的“与披甲人为奴”。
就算是成功避过私刑,毁容,发配边军,这类女子也回不到原先的生活了,她们会被禁止参与祭祀,不得进入宗祠拜祖先,洗衣、绣花等活计无人敢雇佣,所生子女三代不得科举。
王长乐等人听着宋明德说出目前的情况,全都沉默了,就算是王长乐,也没有想到众多女子被拯救出来以后,还要遭受不公的待遇。
铁蛋欲言又止,凑近了,小声说着:“长乐哥,应该不至于吧,之前在黑阎王帮我们不是救出来了一个女人吗,好像没这么夸张。”
县令宋明德说着陈三娘,毕竟只有一个人,将其送回家以后没有大肆宣扬,左邻右舍并不知道陈三娘是被抓去土匪窝里凌辱,可野狼帮救出来了四十多个人,根本瞒不住的。
王长乐想了想,既然不能回到原来的家庭,那就给她们改名异姓,换到新的村落去,由从土匪窝里的赃款出资,为她们置办田产和房子。
铁蛋眼前一亮:“长乐哥,这个办法好!”
宋明德眉头紧锁,显然不看好,对于民生宗族,乡土基层,王长乐显然不如宋明德这样从乡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官员,当即请教:“宋大人,有何不妥吗?”
宋明德捋着胡须,叹道:“大人,此事有三难。”
伸出手指,一根根掰着算:“其一,田宅过不了红契,她们无父兄夫主作保,县衙强行过户会引起乡邻怀疑,容易闹出民变。”
“其二,流言如附骨之疽,我在莒南县任县丞时见过,有女子躲去邻县,却被货郎认出,当夜就被宗族抓了回去,吊死在祠堂梁上。”
“其三,平山县匪患一日不除,老百姓们便会日日记得此事,难以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