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乐接过火把,没有立刻点燃,让老百姓们靠近些,这才猛地将火把插进纸堆,火焰轰地窜起,瞬间吞噬了那些写满血泪的契约。
火光冲天,热浪滚滚,纸页在烈焰中扭曲焦黑,化作灰烬升腾,围观的百姓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烈火。
“烧得好!”
人群中,一个汉子嘶吼出声。
“烧了这些吃人的东西!””
“老天开眼啊!”
王长乐站在火堆旁,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明暗交错,铁蛋看着前方的长乐哥,总感觉今天的长乐哥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好像更厉害,更让人钦佩了?
“从今天开始,平山县要站起来了!”
话音落下,火焰骤然蹿高,一张尚未燃尽的纸页被热浪掀起,在空中翻飞,依稀可见抵押幼女四个字,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踪。
百姓们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这把火,烧的不只是账册,烧的是冯家百年的根基,烧的是平山县百姓骨子里的恐惧,从今往后,这片土地,该换新天了。
烈焰映照下,众人看向前方的少年将军,背影挺拔如枪,黑雪纷飞,王长乐眼瞅着快烧完了,给秦草儿使了个眼色,赶忙叫上众多书吏,抬了当场抬出地契箱,桌子纸币出来。
县令宋明德高呼:“父老乡亲们都别走啊,凡被冯家强占之田,原主领回,无主之田,按户分给冯家之前的佃农!”
百姓们都懵逼了,还有?
这给干到哪儿去了,怎么还分田呢...
站在最前面的老汉晕晕乎乎的,被栓柱和铁蛋一左一右架着抬到了书吏桌前,王长乐笑着问:“老人家,冯家抢了你多少亩地?”
老老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俺家那地...俺也记不清了...”
手指绞着破衣角,声音很小:“冯家来收地那年,俺爹还在...说是三亩半...后来又说五亩...俺、俺不识字...”
王长乐蹲下身,平视着老汉:“老人家,不急,慢慢想。”
许是王长乐给了老汉勇气,忽然身体一抖,喊道:“大人啊,俺家那块地...地头有棵老槐树,俺爹说打他爷爷那辈儿就在了...冯家管事说那树挡了他家风水,硬是把树给砍了...”
“对了,树墩子...树墩子上还有三道斧头印子...大人,俺就记得这个...”
老人家说话的功夫,秦草儿已经在众多田契里找到了老汉的名字,小声提醒:“恩公,冯家账册上记的是四亩二分。”
王长乐侧目,见宋明德点头,一副你看着办就好的样子,便道:“老人家,算上利息,就按五亩地算,您看行不?”
老汉扑通一声跪下了,脑门磕得砰砰响:“大人使不得啊!俺家哪有那么多地...要...要折寿的...”
王长乐扶起来:“那这样,先给您三亩,剩下的等找到地契再说。”
转头吩咐书吏:“记上,河西村张老汉,领回祖田三亩,地头补种一棵槐树。”
老汉愣了半天,用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俺爹...俺爹临死前还说...说这辈子怕是看不到咱家的地了...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