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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团队组建的挑战(1 / 2)

仁寿宫西北角的配殿,在秋日斜晖里蜷着身子。墙皮斑驳如老妪皱裂的手掌,檐角断了半截的兽吻垂着灰絮,活像一块刻满警示的残碑,沉默地蹲在宫墙阴影里。

朱祁镇(李辰)站在殿前,指尖还缠着探坑里湿泥的冷意。那黏腻的黑褐色秽物混着淡淡腥气,像附骨的寒蛇,顺着指缝往心口钻——方才探坑见底时,积水漫过工匠的草鞋,地基土一捏就散,哪是什么“修补”,分明是要把这摇摇欲坠的配殿扒了重盖!

“预算要翻三倍,工期至少延一月,人手……”他在心底无声嘶吼,指尖攥得发白。更棘手的是祖母那三条规矩,尤其是司礼监派来的李福安,此刻正像块浸了蜜的膏药,黏在他身后。

他眼角余光扫去,李福安弓着腰,脸上的笑腻得能刮下糖霜,可那双绿豆眼却像两架转不停的小算盘,正贪婪地扒着他脸上每一丝神色。旁边的王勤则绷着身子,手捏着衣角,眼神里又慌又急——那是怕主子被李福安揪着错处的本能担忧。

“回宫。”朱祁镇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亮,尾音却淬了点不容置疑的硬气。李福安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心里咯噔一下:这小皇帝眼底的沉色,可不像是看个热闹的样子,难道配殿里真藏着猫腻?

步辇碾过青砖的“轱辘”声,在宫道里滚得沉闷。朱祁镇靠在软垫上闭着眼,脑子里却翻着浪:材料清单要重算,施工方案得推倒重来,可最要命的是人——内官监和工部的人盘根错节,老油子们惯会偷工减料,李福安这“监工”又盯着,没支自己的队伍,再好的计划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他忽然睁开眼,眸子里亮得惊人:这配殿虽是烫手山芋,却是组建核心团队的好机会!这团队得懂他的意思、盯得住细节、扛得住压力,还得嘴严——绝不能靠内官监那些老滑头,更不能让李福安说了算。这可是他“五年规划”里,未来“内府工程局”的底子,是撬动大明这架老机器的第一根杠杆。

刚回乾清宫暖阁,朱祁镇就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只留王勤和像影子似的李福安。他走到御案前,指尖敲着桌沿:“王勤,传朕口谕——内官监营造司,明日午时前,把仁寿宫配殿修缮的所有匠人名册送来,连带着他们过往的活计履历、拿手技艺都写清楚。再从工部营造司调三个最有经验、口碑最好的老工匠,明日一同来候旨。记住,要沉得下心、听得进话、手艺扎实的,别找那些油嘴滑舌的。”

“奴婢遵旨!”王勤连忙躬身,指节都攥紧了——主子这是要亲自挑人,可不是只“学学看看”那么简单。

李福安的眼皮却跳得厉害,忙凑上前,声音甜得发腻:“皇上,您万金之躯,这等琐碎事哪用您操心?奴婢去办就好,保准给您挑最好的匠人,犯不着您亲自看名册。再说那些工匠粗手粗脚的,别污了您的眼……”

“李公公。”朱祁镇忽然转头,清澈的目光像两柄小刀子,直戳戳地扎进李福安的笑里,“祖母让朕跟着管修缮,是让朕学习历练。若连工匠的底细都不清楚,技艺好坏都不明白,怎么‘看’?怎么‘问’?又怎么‘学’?难道李公公觉得,朕只该坐在殿里,听你们报上来的‘结果’就够了?”

这话软中带硬,直接把太皇太后搬了出来。李福安噎得嗓子发紧,笑纹都僵成了刻痕,忙躬身:“奴婢不敢!皇上英明!是奴婢愚钝,没体会到圣意深远!奴婢这就去帮王公公,一定办妥!”心里却暗骂:这小皇帝牙尖嘴利,比老狐狸还难糊弄!

朱祁镇点点头,没再理他,转身铺开宣纸拿起细笔。他得定个筛选标准——工匠是未来工业帝国的基石,光有经验不够,还得有可塑性、服从性。这时代的匠人大多守着老规矩,师徒传承的框框刻在骨子里,他要找的是那些手艺好,却没被“固化”思维,对新法子不抵触的人,还得稳重,不能偷奸耍滑。

笔尖在纸上沙沙响,他一笔一划地勾:

技艺评级:砌筑、木作、瓦作、土作(地基处理)分门别类,在名册上标“精”“通”“粗”三级,专挑地基和砌筑的好手;

过往项目:参与过哪些工程?有没有出过事故?工期有没有延误?漏了一项都不行;

口碑风评:这得靠暗查——他早让王勤联络了营造司里一个叫王瑾的老卒,这人在匠人堆里混了三十年,谁靠谱谁滑头,门儿清,让王瑾暗中摸底,重点查有没有偷工减料、酗酒误事、拉帮结派的;

面试问题:得准备几个实诚问题——“遇着地基湿软,除了糯米灰浆,还有啥稳固法子?”(考思维活不活);“怎么确保新砌的墙十年不开裂?”(考细节和标准);“多人协作时,怎么避免交接出错?”(考团队意识);

安全条例:这是他最看重的!脚手架怎么搭才稳?高处作业怎么防摔?物料堆在哪不塌?这些必须是铁律,面试时就得给工匠们灌进去——昨日探坑的湿泥还在眼前晃,可不能让工匠再出意外。

李福安在旁边远远看着,只觉得小皇帝眉宇间的沉静和专注,根本不像个八岁孩子,倒像在处理关乎国运的大事。他心里越发不安:这小主子,怕是藏得深啊。

次日午时还没到,乾清宫东暖阁就被改成了简易“面试间”。御案上堆着几大摞名册,朱祁镇端坐在后面,王勤捧着小笺纸候着,李福安则垂手站在下首,耳朵竖得像雷达,脸上的笑却透着假。

三个老工匠垂手站在下方,浑身都绷着。他们穿的粗布短打洗得发白,手上的老茧叠着老茧,疤痕爬满指节,脸上的皱纹里还嵌着灰。面对小皇帝,他们不敢抬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瞟——让他们来“候旨”,到底要干啥?

其中姓赵的老工匠,正是昨日在配殿被朱祁镇问过话的(doc1第12章),此刻手心都冒了汗。

“三位老师傅不必拘谨。”朱祁镇放缓了声音,带着几分尊重,“今日请你们来,是想借重你们的经验。朕要修仁寿宫配殿,得挑批得力人手。这些名册太杂,想请你们先过一遍,看看哪些人手艺过硬、为人踏实,尤其是擅长夯地基、处理湿土和砌筑、木作的。你们只管凭经验说,觉得好的名字,告诉王勤记下来。”

三位老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傻了眼——让他们评判同行?这不是得罪人吗!赵老匠人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回皇上,匠人们各有所长,大多也安分,小的们……实不敢妄断优劣。”

李福安嘴角偷偷撇了一下,心里暗笑:小皇帝想收拢人心?这些泥腿子胆子比耗子还小,看你怎么弄!

朱祁镇早料到他们会顾虑,平静地说:“朕明白你们的难处。这样,你们不是‘评判’,是‘举荐’——只推你们亲眼见过、亲手合作过,确实技艺好、人品可靠的,每人推三五个就行。朕只是多些参考,不会全凭你们的话定。”他顿了顿,声音又温和了些,“举荐有功,朕有赏赐;就算举荐的人没选上,朕也绝不怪罪。”

最后一句话像颗定心丸,三位老匠人顿时松了口气。赵老匠人忙拱手:“皇上明鉴,小的愿为皇上分忧!”

暖阁里很快响起纸张翻动的“哗啦”声,还有匠人们压低的交谈声。朱祁镇一边翻名册,一边留意他们的选择:赵老匠人选的都是沉默寡言、埋头干活的;姓张的匠人挑的多是有点名气,却爱喝酒吹牛的,还小声嘀咕“那几个小子手快,就是嘴碎点,干活不偷懒”;姓李的则净推同乡和师兄弟,说着“都是自家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