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边缘也乱了!张伦带来的兵士突然拔刀,砍向身边的京营守卫。“不许动!”一个叛军兵士嘶吼着,用刀架在翰林编修的脖子上,“谁敢反抗,就杀了他!”女眷们的尖叫、臣子的惊呼、兵刃的交击声、垂死的惨嚎声,一下子盖过了刚才的喜庆,琉璃灯被打翻,火焰烧着了桌布,浓烟裹着血腥气,飘满了整个广场。
“陛下小心!”徐妙锦花容失色,却死死攥住朱允炆的龙袍袖口,指节泛白。
朱允炆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右手迅速抽出腰间的手弩——就在这时,一个死士已跃至御阶前三步,短刃直指他的胸口!
“咻!”手弩响了。
麻药箭正中死士的大腿,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朱允炆没停,又接连扣动扳机——另外两个冲上来的死士,一个中了肩,一个中了腿,都倒在玉阶下。
可死士太多了。
刘太监带来的二十个人,加上张伦的兵士,足足有三百多人。
周冲的侍卫只有五十人,虽然个个精锐,但架不住叛军里应外合,防线像被撕开的锦缎,一寸寸往后缩。有个死士绕过周冲,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短刃上的血滴在朱允炆的龙靴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宫墙外突然传来三声爆响!
“砰!砰!砰!”
不是弓弦声,不是火炮声,是燧发火铳的声音!
“是神机新军!”有人尖叫起来。
朱允炆抬头,望向皇城东南方向——那里的夜空被火光映亮,是格物书院和营造司的方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是沈敬安排的后手。
早在三日前,朱允炆就密召周朔——神机新军的统领,让他带五百兵士,暗藏在皇城外围的胡同里,只等宫墙外的火铳信号就动手。同时,沈敬还组织了书院的学生和营造司的工匠,进行了半个月的护卫训练,给他们配了二十把试产的火铳,守在书院和工坊外——他知道,叛党肯定会趁乱破坏这些朱允炆看重的地方。
果然,宫宴叛乱爆发时,朱承佑派去的亡命徒刚摸到书院门口,就被学生们用石头和火铳打了回去。“放!”一个戴方巾的学生喊着,扣动火铳扳机,铅弹打穿了一个亡命徒的胳膊,他惨叫着滚在地上,其他亡命徒吓得不敢往前冲——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快的武器。
宫门外,周朔正率神机新军猛攻东华门。
“举铳!齐射!”周朔吼着,手中的火铳冒着烟,身边的兵士排成三排,第一排射完退到后面装弹,第二排接着射,铅弹像雨点一样打向叛军。张伦的亲兵虽勇猛,却挡不住火铳的威力——有的兵士刚爬上城门,就被铅弹打下来;有的想举刀反抗,胸口就多了个血洞。
“开门!”周朔一脚踹开东华门,率人冲了进去,手中的长刀砍向叛军:“陛下勿忧!臣来了!”
广场上的叛军听到火铳声,又看到周朔冲进来,顿时慌了。有的扔下刀想跑,有的跪在地上求饶。张伦想反抗,却被周朔的亲兵按在地上,手腕被铁链锁住——他瞪着眼睛,却没敢再说话。
乐师席里的死士还在顽抗,周朔的兵士举着火铳围上去,“放下武器!”一个兵士喊着,死士还想挥刀,就被火铳打中了腿,倒在地上被生擒。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叛乱就被平定了。广场上满是尸体和血迹,琉璃灯的碎片散在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像碎裂的红梅。
朱允炆推开周冲的手,一步步走下御阶。他的龙袍上溅了几滴血,却没沾半点灰尘,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
王钺扶着他,声音还在发颤:“陛下,您没事吧?”朱允炆没说话,走到被押跪在地上的张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伦低着头,头发散乱,却还嘴硬:“陛下!《考成法》害民,臣是为了大明……”“为了大明?”朱允炆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吃空饷、克扣军饷,害死了多少兵士?你勾结逆党,想弑君夺位,还敢说为了大明?”
张伦猛地抬头,想说什么,却被朱允炆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朱允炆又走到钱谦益面前,他早已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喃喃着:“陛下饶命……臣是被胁迫的……”
“胁迫?”朱允炆冷笑一声,从王钺手中拿过密报,扔在钱谦益面前,“江南盐商的银子,刘太监的书信,你与赵全的密谈,桩桩件件,都写在这里。你还敢说被胁迫?”
钱谦益看着密报,身体抖得像筛糠,再也没敢说话。
朱允炆走到广场中央,目光扫过所有官员和宗室,声音陡然拔高,像出鞘的利剑,响彻整个广场:“传朕旨意!”
所有还站着的人都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所有参与叛逆者,无论官职高低、出身贵贱,一律交由三司会审,从严从重论处!绝不姑息!”
“其家族,一体清查,有牵连者,同罪!”
“即日起,锦衣卫配合内审司,彻查朝野上下所有与此次叛乱有牵连之辈!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
徐妙锦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冷,却很稳。
朱允炆侧头看她,眼神柔和了一瞬,又恢复了冰冷:“改革之路,本就铺满荆棘。
今日若不除了这些毒瘤,他日大明必遭大难。”
徐妙锦点头,没再说话——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夫君,更是大明的帝王,他必须铁血,才能护住这江山。
宫墙外,元宵的灯笼还在亮着,却没了刚才的喜庆。
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与广场上的死寂形成对比。
朱允炆望着夜空,心里清楚——这只是改革的第一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阻力,但他不会退缩。
血的教训,必须以血来偿还。而大明的未来,要用烈火与利刃,重新锻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