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刘备赞道,最后,他的目光转向了麴义。
“麴义将军。”刘备开口,语气平静。
“在。”麴义上前一步。
“命你率本部先登营兵士,再拨熟悉此地形的向导数人。”刘备指着沙盘上信都城东面一段城墙,“此处墙垣较旧,外有丘陵起伏,林木遮掩,巡逻间隔较长。待西门、南门激战正酣,守军疲于奔命、注意力分散之际,你率先登营兵士,悄然而进,潜至城下,以飞钩索梯,突袭登城!不要求你占领城墙,只需打开缺口,制造混乱,竖起我军旗帜,高声呐喊‘城破矣’,动摇其核心守御意志!你可能做到?”
这任务极其危险,一旦被发觉,先登营兵士便是孤军陷入重围,九死一生,众将皆露惊容的看向麴义。
麴义却毫无惧色,眼中反而迸发出炽热的光芒,他挺直脊背,声音清越坚定,毫无迟疑:“末将领命!必不负主公所托!若不能登城竖旗,甘当军法!”
“好!”刘备深深看了麴义一眼,那目光中有期许,有信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记住,你不是去送死,是去撕开裂口。一击得手,立刻固守待援,或依信号撤退,保全自身为上。我另调张合率一曲人马在侧翼接应你。”
“谢主公!”麴义拱手,心中暖流涌动,更觉责任重大。
分派已定,刘备最后环视众将,声音陡然提升,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帐内:“诸君!此战,非独为克一城,乃为斩断袁绍最后臂膀,敲响其覆灭丧钟!更是向天下昭示,我刘备麾下,文武兼资,智勇足备,上下一心,无坚不摧!望诸君奋勇向前,各展其能,明日此时,我要在信都郡守府中,为诸位庆功!”
“愿为主公效死!踏破信都,兵临邺城!”以赵云为首,帐内所有将领谋士,皆单膝跪地,抱拳齐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帐顶,斗志昂扬到了极点。
军令既下,传令兵马蹄疾驰,将一道道命令传遍各营。士卒们最后一次检查铠甲兵器,给战马喂足草料,默默擦拭着刀锋。火头军埋锅造饭,浓郁的肉香弥漫营地上空。神工营的工匠们对投石机、攻城槌做着最后的紧固调试,巨大的器械在黎明前的昏暗中如同沉默的巨兽。
刘备步出中军帐,诸葛亮与赵云紧随其后。登上营中临时搭建的了望高台,信都城黑黢黢的轮廓在越发稀薄的夜色中显得更加狰狞。东方的天际,已泛起一丝冰冷的鱼肚白。
寒风掠过原野,卷起地上的霜尘。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响。
“孔明,子龙,”刘备望着那座孤城,声音平静无波,“一切,就看今日了。”
诸葛亮羽扇轻抵掌心,目光深邃:“万事俱备,只待东风。此东风,便是主公亲临所带来的军心士气,以及……那一丝破敌的契机。”
赵云手按剑柄,沉声道:“主公放心,将士用命,此城必破!”
刘备不再言语。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些执行终极任务前的时刻,心跳平稳,呼吸悠长,所有杂念摒除,只剩下对目标的绝对专注与掌控。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要握住那即将刺破黑暗的第一缕晨光。
锋镝已擦亮,战鼓将擂响。高台之下,万千将士已肃然列阵,刀枪如林,沉默地望着他们的主公,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