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州牧府邸。袁绍高踞主位,手中捻着曹操送来的亲笔信,脸上看不出喜怒。下方,郭图、审配、辛评、逢纪、许攸,以及重量级的沮授、田丰等谋士分列左右。
“诸位,”袁绍将信递给身旁侍从,示意传阅,“曹孟德来信,言其困于吕布,兖州饥荒,军粮匮乏,恳请我出兵出粮,助其平定兖州。信中言道,唯有他速定兖州,方能有效牵制刘备,不使其北上干扰我幽州战事,亦无法威胁我冀州。对此,诸位有何高见?”
谋士们快速传阅信件,神色各异。
郭图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轻蔑:“主公,曹操此人,奸猾异常。如今势穷来投,空口白牙便想求取兵马粮草,天下岂有如此便宜之事?依我看,不如置之不理,任其与吕布两败俱伤,我等正好坐收渔利。”
审配附和道:“公则所言有理。兖州糜烂,谁得之都是个包袱。不如让曹操和吕布继续消耗。”
逢纪却持不同意见:“主公,兖州虽疲敝,然其地处中原,四通八达,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若任由吕布这等莽夫占据,或让刘备趁机以‘督兖州军事’之名介入,则我冀州南面,将永无宁日!曹操虽奸猾,但其能力远胜吕布,若能助其速定兖州,确能为我屏障南方,牵制刘备。此乃以贼制贼之策。”
许攸也捻着胡须道:“元图兄言之有理。刘备新得青徐,气势正盛,又获长安假节钺之名,若让其再得兖州,则其势大成,必成主公心腹大患!助曹,便是制刘。”
这时,一直沉默的沮授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主公,助曹可以,但需有所制约。曹操乃世之枭雄,绝非甘居人下之辈。若其得我资助,平定兖州,羽翼丰满后,难保不会反噬。即便其不反,也可能阳奉阴违。故,支援可以,但需其质押重物,以作凭信。若其胜,则凭此物使其不敢妄动;若其败,则以此物弥补我方损失。”
田丰性格刚直,立刻补充,语气斩钉截铁:“公与言,正是关键!空口无凭,必须质押!而且,所押之物,需能真正掣肘曹操!”
郭图眼珠一转,阴恻恻地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曹操将其家小,父母妻子,尽数送来邺城为质!有此软肋在手,不怕曹操不听话!”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一静。扣押家小,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狠辣的控制手段。
然而,田丰却猛地摇头,反对道:“不可!此乃下策!曹操性格,外示宽容,内怀猜忌,刚愎强硬。若以其家小为质,虽可短期内令其投鼠忌器,然此举必令其怀恨在心,视为奇耻大辱!纵使得了兖州,其心亦不再向主公,日后必生异心,反目成仇!此非羁縻,而是结怨!”
沮授点头赞同田丰:“元皓所言极是。押质家小,看似稳妥,实则是逼曹操走向对立。我等需要的,是一个能为我所用、牵制刘备的兖州牧,而非一个心怀怨恨、随时可能反噬的敌人。”
他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兖州与冀州交界处:“既然不能押人,那便押地!兖州东郡,北接我冀州魏郡,乃咽喉要冲。可让曹操以东郡黄河以北之城邑暂交我方‘代管’,以为质押!如此,兖州北大门便向我冀州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