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验证最后一件事。
林尘站起身，走向废墟深处。那里，有一块在“噬界之眸”降临时侥幸未被完全摧毁的帝国纪年石碑，上面记载着历代君王的生卒。
他曾看过这块石碑，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他走到石碑前，借着月光，目光落在末代帝王查理三世的名字上。
【查理三世，帝国历788年—824年】
林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清清楚楚地记得，查理三世的卒年，是823年。
仅仅一个数字的变动，微不足道，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对林尘而言，这无异于一道惊雷，彻底证实了他最恐怖的猜想。
他转过身，快步走回篝火旁。
“云逸，石磊，如烟，你们过来。”
众人被他严肃的语气吸引，连远处生闷气的西陵云逸也皱着眉走了过来。
“你们看，”林尘指着石磊的坤土剑，“这道裂痕，是刚刚才出现的。”
他又看向柳如烟：“你那个敲击匕首的动作，是今天才有的。”
最后，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字一顿地说：“西陵云逸，你没有记错，那个黄金副官确实存在过，但它和这道裂痕、这个习惯一样，都是被‘创造’出来，然后又被抹去了痕迹，只留在了你们的记忆里。”
他试图解释，试图描述那种被篡改的诡异感觉。
然而，他看到的，是同伴们愈发困惑和担忧的眼神。
“林尘，你是不是太累了？”柳如烟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黄金城那一战，你消耗太大了，可能精神有些……紧张。”
石磊憨厚地挠着头：“是啊老大，这裂痕一直都在啊。”
“放屁！”西陵云逸的火气又上来了，但他这次的怒火中，却夹杂着一丝看疯子般的怜悯，“你魔怔了吧？为了证明你那狗屁‘数据’没错，开始说胡话了？”
林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无法向他们描述法则层面的涂改，无法解释那只看不见的“橡皮擦”。在他的视野里，世界是一张写满了错误答案的卷子，而在他们眼中，这张卷子却是满分。
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与整个世界隔开了。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孤独。
这种孤独，甚至比当初孤身一人面对整个圣光教会时，更加令人窒息。
林尘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回火堆旁。他看着西陵云逸失望地转身离去，看着柳如烟和塞壬满脸忧虑地窃窃私语，看着石磊笨拙地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都在这里，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那道来自“七号监狱”的警告，在神魂中疯狂回响。
——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救’回来的人……！
林尘抬起头，目光穿过摇曳的篝火与沉沉的夜色，望向了废墟中央那顶唯一灯火通明的帐篷。
伊芙琳公主的身影，正优雅地映在布幔上。她似乎正在为一位受伤的士兵更换绷带，动作轻柔而专注。
那姿态，圣洁，慈悲，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正将他与他最信任的同伴们，推向两个截然不同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