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中重新凝聚的。
痛。
深入骨髓，仿佛每一寸血肉都被碾碎后又强行拼接在一起。林尘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被一股混杂着臭氧与腐朽金属的气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天空不再是天空，而是一个巨大、缓慢旋转的能量漩涡，深邃的紫色与诡异的暗红色交织，像一只凝视着大地的邪神之眼。地面是死寂的灰白色，龟裂的大地上，流淌着数条颜色绚烂到令人作呕的河流，那五彩斑斓的液体冒着气泡，散发着剧毒的气息。
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的死寂。
神陨之地……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这片因能量爆炸而新生的绝地。
“咳咳……操，老子还活着？”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西陵云逸挣扎着坐起身，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茫然地环顾四周。
紧接着，石磊也闷哼一声，他没有说话，只是第一时间抓起了身边那面布满裂纹的盾牌，眼神凝重地检查着上面的损伤。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尘身边，是柳如烟。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警惕，已经将周围的环境大致侦查了一遍。
“我们都还活着。”林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着三个虽然狼狈但气息尚存的同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瞬。
“活着？”西陵云逸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试图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在这种鬼地方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话音刚落，忽然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不对……我的斗气……好像更凝练了？”他有些惊疑不定地打开了自己的状态栏，随即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我……我升级了？！”
此言一出，石磊和柳如烟也立刻查看自身。
果不其然，在经历了那场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洗礼后，他们不仅活了下来，等级竟然都提升了。那股足以湮灭神明的力量，在摧毁一切的同时，其逸散出的能量碎片，也淬炼了他们劫后余生的身躯与意志。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林尘却笑不出来。
他缓缓抬手，抚向背后。那熟悉的、长方条形的触感还在，五行剑匣保住了。可当他的道力探入其中时，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剑匣内部，一片死寂。
那曾经与他心意相通，活跃灵动的五柄神剑，此刻像是五块冰冷的顽铁，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剑槽中。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五道鲜活的剑灵。它们就像是透支了所有力量的蜡烛，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
他不死心，心中默念。
“离火。”
没有回应。
“癸水。”
依旧是一片沉寂。
林尘的指尖微微颤抖，他试着呼唤每一柄剑的名字，得到的结果都一样。他最强大的底牌，那五柄足以让他纵横捭阖的五行飞剑，此刻，一把也无法召唤。
而剑匣的第六个剑槽，那个曾经安放着【凡尘】的位置，空空如也。那柄融合了他们所有人意志与信念，斩断了神格的凡人之剑，在完成它此生仅有一次的使命后，便化作了真正的凡尘，彻底消散了。
战力，被削减了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