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民听到这话，紧绷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眼里甚至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重新靠回椅背，拿起钢胆继续把玩，语气也缓和了：“嗯……年轻人，知道错了能改，就好。梅生啊，我不是要分你的功劳，而是提醒你，在这局里做事，尤其是总务科这种敏感位置，要懂得平衡，要会做人。光会做事，不会做人，是走不远的。”
“是是是，张局教诲的是！金玉良言，梅生一定牢记在心！”宋梅生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以后科里的大小事务，尤其是经费使用方面，一定及时向张局您汇报，请您把关指点！”
“汇报就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张怀民摆摆手，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不过，以后有什么大的开销，或者我也好帮你说话，是不是？”
“明白！绝对明白！谢谢张局爱护！”宋梅生知道，这是达成交易了。用一部分利益，换来了张怀民暂时的“支持”和默许。
“行了，没别的事了，你去忙吧。”张怀民满意地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的意思。
宋梅生恭敬地起身告辞。走出副局长办公室，他脸上的谦恭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嘲讽。这帮蛀虫，脑子里只有权和钱。不过这样也好，用钱能摆平的问题，反而简单。
回到总务科，王股长立刻凑了上来，紧张地问：“科长，张局找您……没什么事吧？”他也怕副局长找麻烦，影响到他刚尝到甜头的小金库。
宋梅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事。张局就是关心一下我们科的工作，提醒我们要注意平衡，搞好和各科室的关系。”
王股长是人精，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小声问：“那……咱们的‘特别经费’……？”
“该花的钱得花。”宋梅生坐下，拿起笔，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老王，你去准备一份……嗯，准备两份‘特殊工作补贴’，一份厚点的，晚上给张副局长家送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领导关心。另一份，稍微薄点，你看着给侦查科、治安科那几位头头也意思一下，就说年底了，感谢他们平时对总务科工作的支持。账目……你明白怎么做。”
“明白！明白！科长高明！我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王股长心领神会，脸上笑开了花。只要科长肯分钱，那就说明天塌不下来，而且他也能跟着再捞点油水。
看着王股长屁颠屁颠出去的背影，宋梅生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张怀民这一关暂时过了，但内部的倾轧永远不会停止。今天可以花钱消灾，明天呢？他必须让自己更有价值，更不可替代，才能在这狼窝里活下去，并且完成真正的任务。
他想起安娜那条线，想起“老木”可能带来的新指令。外部的危险固然可怕，但内部的蛀虫和冷箭，同样需要时刻提防。他拿起那份被张怀民点过的预算草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花钱？没问题。但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既要喂饱上面的狼，也要养肥自己的队伍，更要为那条隐秘的战线，积蓄力量。这场在敌人心脏里的生存游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