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呢?”小刀咽下嘴里的鸡肉,问小乔。
“在我屋里睡着呢,这小子可乖了,不哭不闹。”小乔声音软软的,“要不……晚上你搂着他睡吧?让他也认认他爹。”
小刀“嗯嗯”地点着头,大口吃着饼子。旁边的大乔心里一喜,悄悄给妹子递了个眼色。
晚上,小刀果然抱着最小的儿子小宝,在炕上逗弄。
他把孩子举得高高的,又用额头去顶孩子软乎乎的小肚子,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宝贝儿子哎,”小刀哈哈笑着,“你就比虎头家的孩子大三个半月,你说你,万一虎头家的崽子以后叫你哥哥,那可咋整?”
刚洗完澡进来的小乔和大乔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轻轻打了小刀一下:
“净胡说!辈分就是辈分,怎么能乱叫呢!”小乔接过话头,带着点调侃:“虎头那小子,现在可是人五人六的,张口闭口一个月挣两千五六,开着小店,也学你夹个老板包,包里也塞着一沓一沓的钱,像个土老板。”
小刀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耻笑:“那小子?就是个不识数的货!他妈的房租、工钱都不算成本,那能叫挣?要是正经租房雇人,他早他妈赔得裤衩都不剩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怀里咿呀学语的小儿子,语气变得有些飘忽,“让孩子们都快点长大吧……等他们都成了家,我每人给他们弄套房子,开个店面,往后……就让他们自己扒拉食吃,老子就不管了。”
……
夜深了,孩子早已在炕角酣睡。大乔吹灭了煤油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贴了上来。她不像二乔那样带着撒娇,也不像小乔尚有几分丰韵,她只是沉默地抱着小刀,流泪。
冰凉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小刀的胸膛上,洇开一小片湿凉。
她死死抱着他,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正在衰老的身体里,压抑的哭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小刀……小刀……你都一年半没碰过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乔在另一头安静地躺着,听着姐姐压抑的哭泣和炕席规律的吱呀声,心里酸楚,却丝毫没有上去争夺的意思。
她知道姐姐心里苦,这个家,里里外外操心最多,老得也最快,容貌是真真切切地衰败得快要看不得了。她把这一整晚,都让给了姐姐。
小刀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着大乔滚烫的眼泪和冰凉的身体,心里那点关于丹药的犹豫,在这一刻被冲得七零八落。
“妈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这操蛋的世道,还是骂自己这甩不脱的麻烦,“这丹药……早晚都得给她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