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发言台，在经过江辰身边时，他稍稍停下了脚步。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蔑地开口。
“游戏结束了，神棍先生。”
“这一次，科学站在我这边。”
“你，准备如何为你那套可笑的神话，辩解呢？”
高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能看到汉斯那张肥脸上毫不掩饰的嘲弄。他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
林岚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地扣在一起。她还在飞速地分析着对方演讲中的每一个字，试图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逻辑漏洞。
但她找不到。
那是一个用无数金钱和顶级技术堆砌出来的，完美的铁屋子。
唯有江辰。
他从始至终，都平静地靠在椅背上。
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压力，面对汉斯近在咫尺的挑衅，他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谁也看不懂的笑意。
这根本不是一场辩论。
这是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针对他，针对他背后那个文明的，全球公开处刑。
而现在，轮到他走上断头台了。
主席台上的联合国官员，清了清嗓子，按照流程，开口说道：
“感谢汉斯教授精彩的分享。”
“人，江辰先生，上台发言。”
所有镜头，瞬间对焦。
所有目光，全部凝聚。
全世界十五亿观众，都在等着看，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将如何进行他那苍白无力的辩解。
他们等着看他窘迫，看他愤怒，看他语无伦次。
在万众瞩目之下。
江辰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一步一步，走上了那个如同审判台的发言席。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走到了麦克风前。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的第一句话。
然而。
江辰开口，却只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在分享我的项目之前，”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能否请求，为在座的各位，为全球所有的观众，播放一部我刚刚完成的，关于‘文字’的短片？”
他顿了顿，补充道。
“它不长，只有六分钟。”
一句话，让整个会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哗然声四起。
“什么？放短片？”
“他疯了吗？这是学术峰会！”
汉斯教授和他身边的学者们，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是黔驴技穷了。
知道无法从“科学”上辩驳，就开始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拖延时间，混淆视听。
远在千里之外，通过屏幕观看这一切的夜玺，也饶有兴致地端起了酒杯。
他想看看，这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还能玩出什么垂死挣扎的花样。
主席台上的官员皱起了眉，显然对这个不合流程的请求感到不满。但当着全球直播的面，他也不好直接驳回，显得太过刻意。
他沉吟片刻，勉强同意了。
“好吧，江先生。希望你的短片，与我们今天的主题有关。”
江辰没有回答。
他只是对着会场后方的技术人员，轻轻点了点头。
会场灯光，缓缓暗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发言台后方那块巨大的屏幕上。
屏幕，亮了起来。
幽暗的背景中，两个古朴、苍劲，充满了神秘力量的篆体汉字，缓缓浮现。
短片标题——
《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