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内，空气凝滞得像一块铅。
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老马一言不发，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点烟、抽烟的动作，浓重的烟雾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瘦猴瘫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手里还攥着那份冰冷的法院禁令，那张纸被他捏得变了形。
“完了……”
他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
“路，全都堵死了。”
之前联系的所有官方机构，一瞬间全部选择了沉默。
消防、公安、文旅……那些曾经热情伸来的橄榄枝，仿佛从未存在过。
资本的大网，无情地收紧了。
它没有直接杀死你，却精准地斩断了你所有的氧气供给。
“哥，我们……认输吧。”
瘦猴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哀求。
“五个亿……我们赔不起……但至少……人还在……我们回蓉城，从头再来……”
江辰站在窗边，没有回头。
他平静地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看着那份知识产权局发来的会议通知。
许久。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外套。
“走了。”
“去哪儿？”瘦猴猛地坐了起来。
“开会。”
下午两点五十分，国家知识产权局A栋。
庄严，肃穆。
江辰独自一人，走进了那栋代表着国家对原创与智慧最高守护的大楼。
没有瘦猴的咋呼，也没有老马的陪伴。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场。
302会议室。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着三位中年男人。
主位上的是宣传处的一把手，王处长，一个年近六旬，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人。
旁边两位副处长，都带着一种审慎和公事公办的态度。
“江辰导演，请坐。”
王处长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气氛，公事公办到了极点。
江辰拉开椅子坐下，他没有从公文包里拿出任何策划案或者脚本。
他拿出的第一份文件，是天启资本的那份诉讼传票，和法院下达的行为保全禁令。
他将两份文件，轻轻推到了会议桌的中央。
“王处，各位领导，在陈述我的创意之前，我想请你们先看这个。”
三位处长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禁令上。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位戴着眼镜的副处长，第一个拿起了那份文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放下文件，推了推眼镜。
“江导，你的事情，我们有所耳闻。《纸寿千年》我们也都看了，拍得非常好，我们都很欣赏。”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我们是国家机关。法院的禁令具有法律效力，我们不可能带头违法。”
“所以，如果你今天的来意，是想让我们帮你对抗这份禁令，或者拍摄任何与‘知识产权’主题相关的内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的话，冷静，克制，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是最坏的局面。
对方根本不给你开口讲故事的机会，直接从法律层面，堵死了所有的可能性。
然而，江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或沮丧。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三位处长，缓缓开口。
“各位领导，你们误会了。”
“我今天来，不是请求你们帮我对抗禁令。”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而有力。
“我是来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敌人已经把刺刀，抵在了我们所有创作者喉咙上的事实！”
这句话，让三位处长的神情，都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