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灰鹞淡淡道，“‘影’提供信息与方向，具体如何运用，能达到何种效果，则需看执棋者的手段与时机。此外，‘影’能确保的，是在你按照组织要求行事期间，尽可能为你提供必要的‘保障’，避免你被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直接抹去。”
他所谓的“保障”，沈清弦理解为对类似“血蛇帮”这种黑暗势力的防范与反制。这确实是她目前急需的。
“清弦明白了。”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如此，已足感盛情。不知组织对江南寻玉之事，可有更具体的指示？那苏盐商处，当如何着手？”
“苏明远（苏盐商之名）其人，表面风雅，实则精明。寻常接近，难获其信任，更遑论探查其珍藏。”灰鹞道，“其母寿辰，确是一个机会。贺礼需投其所好，但又不能过于直白。他可借鉴赏香药之名，与之结交，循序渐进。组织会提供一份关于苏明远个人偏好及其府邸人员构成的更详细资料，助你谋划。记住，此事关键在于‘自然’，不可操之过急。”
“是，清弦谨记。”沈清弦应下。有了更详细的资料，她便能更有针对性地准备，让海老板在江南的行动事半功倍。
正事谈完，气氛稍缓。灰鹞似是无意间提了一句：“听闻沈东家近日婉拒了曹夫人的‘好意’？”
沈清弦心中微凛，面上不动声色：“玲珑阁立足之本在于香药技艺与诚信经营，清弦只想做好分内之事，不愿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明智之举。”灰鹞难得地给出了一个正面的评价，“后宫之水，浑不见底。远离是非，方能长久。不过，拒绝之后，也需有所表示，以免平白树敌。”
“阁下有何高见？”
“镇北侯府，便是一个不错的桥梁。”灰鹞点到即止。
沈清弦了然。通过镇北侯府，向曹嫔乃至贤妃一系释放一些无关紧要的善意，比如送上一些不出格的特色香药作为“心意”，表明玲珑阁并无敌对之意，只是恪守本分。这确实是一个稳妥的化解之道。
“多谢阁下提点。”沈清弦诚心道谢。灰鹞的每一次提点，都切中要害，让她在迷雾中看清方向。
“互利而已。”灰鹞站起身，送客之意明显，“沈东家前路漫漫，好自为之。”
沈清弦起身，郑重一礼，转身离开了禅房。
走出枯荣寺，暮色已深。这次会面，虽然没有得到“影”直接对抗王允之的承诺，但明确了其提供证据制衡和提供安全保障的角色，同时也获得了关于江南任务更具体的指引和化解后宫关系的建议。收获可谓颇丰。
然而，与“影”的绑定也越来越深。她获取的每一分助力，都伴随着相应的义务与风险。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残骸的荒寺，心中一片清明。她没有回头路，只能借着这黑暗中的微光，小心翼翼地前行。枯荣寺的这次再会，让她更加明确了手中的筹码与前行的方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走得更加稳健，也更加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