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抬起泪眼,声音悲切却清晰:“翡翠姐姐明鉴,奴婢昨日只是依礼向秦二小姐行礼,绝无半分不敬!奴婢人微言轻,遭此不白之冤,实在……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话语未尽,但那凄楚无助的模样,已足够说明一切。
翡翠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对王夫人道:“夫人,此事关乎安国公府,确实需谨慎处置。不过,奴婢来时,恰好遇到门房收到安国公府送来的谢帖,说是感谢昨日府上款待,秦二小姐回府后并无不适,反而夸赞府上宴席精致,尤其……提到沈姨娘恪守礼仪,气质沉静,不似流言所说那般。”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握着帕子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李妈妈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翡翠。
沈清弦心中亦是震动不已。秦二小姐竟然会特意送来这样的谢帖?是巧合,还是……那位清冷的秦二小姐,昨日看出了什么,今日特意出手解围?
翡翠仿佛没有看到王夫人难看的脸色,继续微笑道:“夫人您看,这恐怕是一场误会。既然秦二小姐亲自澄清,想必是某些下人传话有误。沈姨娘身子才刚好些,若是因此受了委屈,只怕于府上名声也不好。”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全了王夫人的面子,又将沈清弦从困境中拉了出来,更隐隐点出若是强行处罚,反而会坐实陆府待下苛刻、听信谗言的恶名。
王夫人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显然气得不轻,却又无法发作。她狠狠瞪了沈清弦一眼,终究不敢明着违逆老夫人的意思和安国公府传来的“证词”,只得咬牙道:“既是误会,那便罢了。沈氏,你起来吧。日后行事,更需谨言慎行,莫要再惹出此等风波!”
“是,奴婢谨遵夫人教诲。”沈清弦这才缓缓站起身,因久屈而双腿发麻,身形微晃,被旁边的周妈妈及时扶住。她低垂着头,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这场危机,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了。
“既然无事,奴婢便回去向老夫人复命了。”翡翠福了一礼,目光在沈清弦身上停留一瞬,转身离去。
沈清弦也在周妈妈的搀扶下,告退离开锦瑟院。走出那压抑的院门,重新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她才感觉胸口那团郁气稍稍散开。
“姑娘,方才真是吓死老奴了!”周妈妈后怕地拍着胸口,“幸好……幸好老夫人和秦二小姐……”
沈清弦没有接话,只是默默走着。秦二小姐为何会帮她?仅仅是因为看不惯柳依依,或是出于某种清高自许的公正?还是……别有深意?
而老夫人,再次在她危急关头伸出了援手。这份看似维护的举动,背后的用意究竟为何?是平衡后院势力?还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种值得投资的价值?
回到水榭小苑,小鹊迎上来,见沈清弦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小鸠则远远地看着,浅淡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失望。
沈清弦靠在窗边软榻上,感受着袖中青瓷瓶冰凉的触感。王夫人今日未能得手,绝不会善罢甘休。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今日一事,也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在这深宅之中,绝对的弱小只会任人宰割。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可借用的外力。
以退为进,暂避锋芒。接下来,她需要更耐心地织网,更谨慎地落子。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秦二小姐清冷的面容,以及老夫人深不可测的眼神。
这些看似偶然的助力,或许,都能成为她破局的关键。她需要好好想想,如何将这一缕缕微弱的东风,汇聚成足以燎原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