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碰撞。萧执此举,既是传递了雅馨集与“赤焰阎罗”关联的实证,也抛出了一个更深的谜题。他似乎在告诉她,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牵扯的势力可能更多。
“刘大夫可还说了什么?”沈清弦收起墨锭和木屑,沉声问。
周妈妈摇头:“刘大夫什么都没多说,只嘱咐膏药每日一贴,忌生冷。不过……老奴离开时,似乎感觉有人跟在后面,绕了两条街才甩掉。”
有人跟踪!沈清弦心中一凛。是萧执的人为了保护周妈妈?还是……其他势力的眼线?内卫?三皇子的人?济世堂的人?
局势果然比她感知到的还要紧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多方关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鹊的声音:“姨娘,夫人房里的姐姐来了,说是夫人惦记姨娘身子,特意送了些上好的阿胶过来。”
王夫人?沈清弦与周妈妈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请进来。”沈清弦迅速将墨锭和木屑藏于枕下,理了理衣衫,脸上恢复那副温顺怯懦的神情。
进来的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盏,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沈姨娘,夫人听说您旧伤未愈,特让奴婢送来些阿胶,给您补补身子。”她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清弦脸上,带着审视。
“多谢夫人挂念,奴婢愧不敢当。”沈清弦起身,微微屈膝,声音细弱。
金盏将锦盒放在桌上,笑道:“姨娘客气了。夫人还说,这水榭湿冷,若姨娘住不惯,可随时禀明,再为姨娘换个敞亮干燥的住处。”话语里的试探意味,不言而喻。
沈清弦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夫人厚爱,奴婢感激不尽。这里……这里很好,清静,适合养病。”
金盏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告辞离去。她走后,周妈妈打开那锦盒,里面确实是上好的阿胶。
“姑娘,这……”周妈妈面露忧色。
“无事,”沈清弦淡淡道,“收起来吧。”王夫人此举,无非是试探她的态度,看她是否安于现状,是否会对老夫人感恩戴德。她越是表现得顺从认命,王夫人暂时便越不会对她下死手。
送走金盏,小苑重归寂静。沈清弦的心却无法平静。萧执传递来的信息,像一道微光,照亮了迷雾的一角,却也显露出更庞大的黑暗轮廓。雅馨集、赤焰阎罗、神秘徽记、多方势力的窥探……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深的漩涡。
而她,身陷陆府后宅,看似安全,实则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前后皆有虎狼。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和死寂的荷塘。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破解那徽记的含义,必须找到与萧执稳定联系的方法,必须……在王夫人失去耐心,或者那荷塘边的杀机爆发之前,拥有足够的自保和反击之力。
微光虽弱,却已指明方向。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回到桌前,拿出炭笔和纸,开始凭借记忆,仔细描绘那块墨锭上复杂的徽记。
每一笔落下,都像是在揭开一层迷雾。前路艰险,但她已别无选择,唯有披荆斩棘,步步向前。这盘棋,她不仅要下,还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