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沈清弦沉静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指尖的灰烬尚存余温,那是老夫人递来的密信最终的归宿。信息已然接收,如何利用,成了摆在面前最紧迫的问题。
直接联系萧执,风险太高。内卫的阴影尚未散去,任何非常规的举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周妈妈虽可靠,但让她去接触萧执这等人物,无异于羊入虎口,且极易暴露。春桃……这条线可以用,但必须绕开老夫人,更不能将她置于险境。
沈清弦的目光落在那个被掏空的香囊上,针脚细密,布料普通。一个念头渐渐清晰。她需要借春桃之手,传递一个看似“偶然”获得的消息,一个指向明确、足以引起萧执手下注意,却又不会暴露来源的信号。
她将香囊收入怀中,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她默默复盘着哑婆所授的草药知识,尤其是那些能短暂改变声音、制造轻微病症却不伤根本的方子。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由头,让春桃去一个特定的地方,完成一次“巧合”的传递。
翌日,春桃送来早膳时,发现沈清弦并未如往常般卧床,而是蜷缩在窗下的角落里,双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带着不正常的急促。
“姨娘!您怎么了?”春桃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食盒上前。
沈清弦抬起眼,眼神痛苦而涣散,声音嘶哑微弱:“肚……肚子疼得厉害……像是……像是旧疾犯了……”她艰难地喘息着,“劳烦……劳烦你去……去城南的回春堂……找坐堂的刘大夫……就说……是西街沈家的姑娘犯了急症,求他开一剂‘乌沉散’……快去……”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手指紧紧抓住春桃的衣袖,力道之大,让春桃吃了一惊。那“西街沈家姑娘”的称谓,更是让春桃心头一跳,隐隐觉得不妥,但见沈清弦痛苦的模样,又不似作伪。
“回春堂?刘大夫?”春桃有些犹豫,“姨娘,府里有规矩,您不能随意请外头的大夫,何况还是城南那么远……要不,奴婢去禀告李妈妈,请府里的大夫来看看?”
“不……不行……”沈清弦猛地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府里的大夫……不顶用……这是老毛病了,只有刘大夫的‘乌沉散’才有效……求求你……”她声音带着哭腔,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看上去凄惨无比。
春桃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想起她之前的遭遇,心肠一软,再想到那日自己传递消息后沈清弦的平静与那句“守好本分”,一咬牙:“姨娘别急,奴婢……奴婢这就想办法出去一趟!您且忍忍!”
她匆匆将沈清弦扶到床上,盖好薄被,又倒了碗热水放在床边,这才快步离开。门外传来她与守门婆子低声交涉的声音,似乎塞了些铜钱,那婆子才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放行了。
春桃一路小跑出了陆府,心绪不宁。她虽答应了下来,但也知此事风险,一旦被发现,少不了一顿重罚。她按照沈清弦所说,直奔城南回春堂。
回春堂门面不大,却颇为干净,坐堂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的老者,正是刘大夫。春桃按照沈清弦的嘱咐,上前低声道:“刘大夫,是西街沈家的姑娘犯了急症,遣奴婢来求一剂‘乌沉散’。”
刘大夫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只是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道:“‘乌沉散’?嗯,沈家姑娘的旧疾老夫知道。你稍候。”他起身走向药柜,熟练地抓药、称量、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