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间……萱草是清晨送来,刻痕是两道……莫非是指次日,或者后日的某个时辰?结合书库人少的时间段,很可能是明日或后日的午后,当值的仆役最为困倦松懈之时?
这只是猜测,但沈清弦觉得可能性极大。王伯在用他们之间独有的“语言”与她沟通。
风险极高。书库虽在外院,相对僻静,但毕竟不是她这等内宅女子该去的地方。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去,还是不去?
沈清弦几乎没有犹豫。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她太需要王伯掌握的信息了,关于符号,关于“赤焰阎罗”,关于柳依依,甚至可能关于她沈家冤案的蛛丝马迹。这个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她将竹符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包好,藏入袖袋深处。然后将那株萱草与其他几株一同插入一个粗陶瓶里,摆放在窗台显眼处,仿佛只是一件寻常的装饰。
接下来,她需要为明后天的“出行”做准备。她必须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离开这小院,并且不引起任何怀疑。
她将目光投向那几匹陆明轩赏赐的布料。是时候,让它们派上用场了。
“妈妈,”她唤来周妈妈,指着那几匹料子,“我瞧着这几匹料子颜色沉稳,倒是适合给夫人做件抹额或暖手套,聊表孝心。只是我手艺粗陋,怕绣不好反而不美。我记得夫人佛堂里供奉的那尊观音像衣饰繁复,我想这两日去佛堂那边,对着观音像的衣纹练习一下针法,或许能有所得,妈妈觉得可使得?”
这个理由堪称完美。表现了对陆张氏的“孝心”和自身的“上进”,去的是佛堂这等清静之地,合情合理。即便被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她谨小慎微,一心讨好主母。
周妈妈自然无有不从:“姑娘考虑得周到!佛堂那边平日除了夫人和打扫的婆子,少有人去,清静得很,正适合姑娘静心钻研绣工!老奴这就去跟管事嬷嬷说一声,想必不会阻拦。”
果然,管事嬷嬷听闻沈清弦想去佛堂观摩绣样,只当她是想争宠讨好,并未多想,很痛快地应允了,只嘱咐不得打扰夫人清修。
一切准备就绪。
沈清弦坐在窗边,看着瓶中那几株翠绿的萱草,眼神沉静如水,深处却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
兰契已定,竹符为凭。
明日,她将踏出这方困守已久的院落,去赴一场关乎未来的秘密之约。
风,似乎更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