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陆青拱手一礼,“爷吩咐,让小的给姑娘送些东西来。”他说着,身后一个小厮捧上两个托盘。
一个托盘里是几匹颜色素雅、但质地明显优于她平日所用的布料,另一托盘里则是一些时新的点心和一支品相普通的银簪。
“爷说,前些日子让姑娘受委屈了。这些料子给姑娘做几身衣裳,点心是厨房新做的,姑娘尝尝鲜。这支簪子……爷说姑娘那日受惊,算是压惊之用。”陆青一板一眼地转述着,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清弦心中念头飞转。陆明轩这是在……安抚她?还是试探她?
她立刻露出受宠若惊、又带着几分惶恐不安的神情,连忙福身:“奴婢谢爷赏赐!只是……只是奴婢身份卑微,实在当不起如此厚赏……”
“姑娘不必推辞,爷赏下的,姑娘安心收着便是。”陆青打断她的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从她那双氤氲着水汽、看似纯然无辜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道,“爷还说,姑娘既安分守己,日后便好生在院里将养,缺什么短什么,可让周妈妈去回禀管事嬷嬷。”
说完,他便不再多留,带着小厮转身离去。
送走陆青,周妈妈看着那几匹光鲜的料子和精致的点心,喜得眉开眼笑:“姑娘!爷这是……这是看重您了呀!”
沈清弦却没有半分喜色。她走到托盘前,指尖拂过那光滑冰凉的缎面,又拿起那支看似寻常的银簪,在指尖细细摩挲。
看重?不。
这更像是打一巴掌之后给颗甜枣,是上位者对棋子的一种掌控和安抚。他用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提醒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安于现状,不要再生事端。那支银簪,与其说是压惊,不如说是一种隐晦的警告——他能给她,也能随时收回。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她之前的一系列举动,已经成功引起了陆明轩的注意,让他无法再像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般忽视她。
他将她看在眼里了。
这就够了。
沈清弦将银簪轻轻放回托盘,眼神平静无波。
她不需要他的赏赐,也不需要他的“看重”。她需要的是力量,是能够颠覆这一切的力量。
这些布料和点心,她会让周妈妈收好,非必要绝不动用。而那支银簪……或许,能成为她下一步计划的某个环节。
她重新坐回窗边,拿起针线,开始绣一方新的帕子。这一次,上面不再是隐晦的符号,而是几株看似随意、却透着顽强生命力的新草。
冰雪虽未完全消融,但冻土之下,新芽已然破土。
她埋下的钉子,陆明轩隐晦的关注,都是这微弱却坚韧的新生力量。
前路依旧漫长黑暗,但她手中,已不再是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