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指尖的金绿雾霭还没散尽。
掌心的白玉突然“咔嗒”轻响。
表面裂开道蛛网状的细纹。
那纹路竟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
在小臂上织成半片冰晶似的护腕。
碰上去凉丝丝的，像揣了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寒玉。
“这是……阵魂化形了？”
李月伸手想去碰。
指尖刚挨到护腕，就被股柔和的力道弹开。
“比紫老给执法长老做的护心镜还灵。”
“上次我见那镜子挡暗器，还得提前往上面贴符纸呢。”
张松突然用斧背敲了敲石壁。
“咱们不是要找泉水吗？刚才李月说前面有石室。”
“说不定能找到能喝的水——我嗓子眼快冒烟了。”
“刚才布阵时喊得太猛，现在说话都带沙砾子味。”
三人刚转过岔路口。
满月突然对着前方猛吠。
通道尽头的石壁上。
天然形成了些冰蓝色的纹路，像极了冬天窗玻璃上结的冰花。
最奇怪的是那些纹路会动。
时而聚成漩涡，时而散成星点，看得人眼晕。
“这墙……在喘气？”
张松举着玄铁斧凑近。
斧刃刚碰到石壁，就被股无形的力道弹开。
震得他虎口发麻。
“邪门了！比上次劈青老炼废的玄冰砖还硬。”
“那砖头我好歹能留下道白印子。”
话音未落，冰蓝纹路突然亮起。
石壁上腾起团白雾。
雾里飘出个穿着冰纹道袍的老者虚影。
手里捏着块菱形的冰晶。
冰晶里裹着只冬眠的萤火虫。
翅膀上的微光把老者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夯货住手！这是空间界壁的投影。”
“比你那破斧子金贵万倍。”
青老的声音像冰珠落玉盘，带着股清冽的寒气。
“当年我在极北冰原守了五十年，才见过次完整的界壁裂痕。”
“紫老想借我的冰晶去研究，被我冻在冰窖里三天三夜。”
“最后他是啃着自己的符纸才缓过来的。”
“青老！”
李月突然想起橙老提过的名号。
“橙老说您能把水凝成冰箭，比他的药针厉害。”
“上次宗门大比，您一箭射穿了三层铁甲。”
“惊得裁判长老把令牌都掉了。”
“那老东西就知道捣鼓药渣！”
青老没好气地用冰晶敲了敲石壁。
冰蓝纹路突然泛起涟漪。
“今天给你们讲讲空间界壁，比绿老那摆弄花草的本事实用。”
“当年血煞教的教主想靠撕裂界壁逃到域外。”
“就是我用‘冰封界’冻住了裂痕，让他那身魔功成了摆设。”
“最后被掌门师兄一剑斩了，那血喷在冰上……”
“比红老炼丹的火光还艳。”
张松揉着发麻的虎口。
“界壁是啥？能吃不？”
“听着像杂院井台上的石板，硬邦邦的还滑溜溜的。”
“夯货就知道吃！”
青老用冰晶敲他的脑袋，却在半空被层白气挡住。
“空间界壁是天地的胎膜，就像你们穿的衣服。”
“能挡风挡雨还能藏隐私。”
“当年我在冰原练‘缩地术’，就是靠找界壁的裂痕借力。”
“一步能跨出三里地，比紫老的飞符还快。”
“那老东西的符纸总被风吹歪，上次送信送到了黑风寨。”
“被山贼当糖纸嚼了。”
李子突然指着石壁上的漩涡。
“青老您看，那漩涡里好像有影子在动？”
众人望去，只见冰蓝漩涡中。
隐约映出些模糊的人影，正举着刀往这边砍。
动作却慢得像蜗牛爬。
“是‘界壁倒影’！”
青老的声音凝重起来，冰晶在掌心转了个圈。
“那边是血煞教的人，他们也在找裂痕想绕到咱们前面。”
“就像两伙人隔着墙摸路，谁先找到门谁就能抄近道。”
“当年我跟血煞教的左护法抢界壁裂痕。”
“他的黑煞爪离裂痕只差半寸，被我冻成了冰雕。”
“现在还立在极北冰原当路标呢。”
李月突然按住眉心。
“我的神念好像能钻进去！里面冷冰冰的。”
“像掉进了青老的冰窖——上次我去给青老送咸菜。”
“刚进门就被冻得打哆嗦，他还笑我娇气。”
“说那点冷连冰镇西瓜都冻不住。”
“别乱探！”
青老急忙用冰晶点向她的眉心。
道白气涌过，李月顿时打了个寒颤。
“界壁裂痕里的空间乱流能绞碎金丹期的元神。”
“就像石磨碾豆子，进去多少碎多少。”
“当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想硬闯界壁去域外寻宝。”
“结果被乱流绞成了血雾，连块骨头渣都没剩下。”
“紫老还想收集那血雾炼丹，被我一冰锥打跑了。”
张松突然抡起玄铁斧。
“管它啥壁，劈开不就完了？”
“上次杂院的老井被石头堵了，我一斧子就劈通了。”
“张婆婆还奖了我块红糖。”
斧刃带着劲风砍向石壁。
却在碰到冰蓝纹路的瞬间被弹飞。
震得他踉跄后退，斧柄上的漆都震掉了块。
“蠢货！界壁不是靠蛮力劈的！”
青老的冰晶在石壁上划出道弧线。
冰蓝纹路突然顺着弧线流动起来。
“看到没？这纹路的交汇处有微光。”
“那是裂痕的透气口，就像衣服的针脚。”
“看着结实，其实最容易撕开。”
“当年我斩那左护法，就是瞅准他护身煞气的针脚。”
“一冰箭过去就破了防，比红老那乱烧的火管用多了。”
“那老东西烧了三天三夜，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燎着。”
李子突然指着石壁下方。
“那里有个三角纹！三个角上都有您说的微光！”
众人看去，果然见道冰蓝三角纹嵌在石壁下方。
三个顶点泛着萤火虫似的光点。
正随着纹路的流动微微闪烁。
“好小子眼神不错！”
青老的声音带着赞许。
“这是‘先天界纹’，比绿老那人工画的阵纹厉害百倍。”
“当年我在冰原找到的裂痕，就是靠这先天界纹认路。”
“不然早被空间乱流卷走了——紫老说那是天地的胎记。”
“我看就是老天爷留的后门。”
张松又想举斧，却被青老拦住。
“别急着劈！先感受裂痕的呼吸。”
“就像你们摸脉看心跳，得顺着劲来。”
“当年我练‘冰封界’，为了摸准界壁的呼吸。”
“在冰窟窿里泡了三个月，差点没冻成冰雕。”
“最后是红老那蠢货把我拖出来的，他本想烤火救我。”
“结果把我头发燎了半茬。”
张松将信将疑地把掌心贴在石壁上。
刚碰到冰蓝纹路。
就觉得股寒气顺着胳膊往上爬。
爬到肩膀时突然往下沉。
沉到丹田又猛地往上涌。
像条冰蛇在经脉里钻来钻去。
“它……它在挠我痒痒！”
“这是界壁在试探你！”
青老的冰晶突然变得透明。
映出些细小的光丝在纹路间游走。
“跟着光丝的方向运气，就像顺着藤蔓摸瓜。”
“准能摸到裂痕的根。”
“当年我就是靠这招，在黑风寨的地牢里找到了界壁裂痕。”
“把被抓的师弟们全救了出来——那寨主还在睡大觉呢。”
“醒来只看到满地冰碴子，还以为是老天爷下的冰雹。”
张松依言跟着光丝运气。
可刚运到胸口，就觉得岔了气。
猛地咳出口白气，冻得地上的碎石都结了层薄冰。
“不行啊！它比杂院那只倔强的老驴还难伺候。”
“根本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