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岳石裂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的黑雾凝成只巨大的爪子。
指甲比张松的玄铁斧还长,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像抹了层毒药,看着就瘆人。
“是‘裂山兽’!”
三长老的拐杖突然指向黑雾,山羊胡抖得像团棉花。
差点沾到地上的泥。
“二十年前血煞教抢镇魂珠时,就是这畜生守着洞口。”
“当时它一爪子拍碎了三座炼丹炉,琉璃渣子飞得到处都是。”
“连丹师的胡子都燎了半截!”
裂山兽的嘶吼从缝隙里钻出来,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砸在人的头上生疼。
张松突然把玄铁斧舞得像团风车,火星子溅到黑雾里。
竟燃起串蓝火,像条小蛇在雾里窜动。
“这叫声听着虚浮,像吴猛被我劈断狼牙棒时的哭喊。”
“看着凶,其实没啥底气,吓唬人的玩意儿!”
李子突然用竹笛对着裂缝吹奏,星辉顺着笛音钻进黑雾。
在石缝里织成张银网,网眼细密得连蚊子都钻不过。
“它的灵力流动很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你们看那爪子上的锁链,虽然被黑雾遮住,但锁链的灵力比裂山兽的还强。”
“闪着金光呢,怕是血煞教当年没解开的封印,留了个尾巴。”
李月的火纹鞭突然缠上块坠落的碎石,火星子顺着鞭身往上窜。
像条小火龙在银鞭上爬行。
“红老说裂山兽怕火!咱们用火攻,逼它把爪子收回去。”
“就像对付杂院偷油的老鼠,点把火就跑得比谁都快。”
“连油壶都能碰倒,慌慌张张的。”
月牙突然对着裂缝喷出团白雾,白雾碰到黑雾竟燃起青蓝色的火焰。
像团跳动的鬼火,在石缝里烧得“噼啪”响。
满月则从张松的肩头跃下,嘴里叼着根硫磺矿。
矿石黄澄澄的,还沾着点泥土。
它往裂缝里一丢,矿石遇火炸开。
硫磺味呛得人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却把黑雾烧得节节后退,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岩石。
“好主意!”
张松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油纸被汗水浸得发潮,里面是杂院的硫磺粉,颗粒细得像面粉。
“这是青老腌咸菜用的,说是能防蛀虫,撒在咸菜缸里,虫子爬进去就别想出来。”
“没想到还能烧瘴气,比执法长老的符纸管用多了。”
“那符纸烧起来就冒点黑烟,啥用没有!”
他抓起硫磺粉往裂缝里撒,粉末遇火化作条火龙。
顺着石缝往里钻,火舌舔着岩壁,把上面的青苔都烧焦了。
裂山兽的嘶吼突然变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声音尖利得刺耳,爪子猛地缩回裂缝。
带起的劲风把赵奎掀得摔了个四脚朝天,紫金袍沾满了泥。
像只落汤鸡,狼狈得很。
“蠢货!”
执法长老突然用檀木珠砸向赵奎,珠子在他头上弹了弹。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连只被困住的畜生都怕,还想进秘境?”
“趁早滚回你家的炼丹房,抱着你爹的暖玉喝奶去吧,那里最安全!”
赵奎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像块被揉皱的染布。
上面还沾着泥点。
他爬起来刚要骂,镇岳石的裂缝突然扩大。
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的石壁上刻满了符文。
符文里的红光像流淌的血,顺着纹路缓缓移动。
看得人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三长老突然把兽皮地图往李子手里塞,地图上的褶皱硌得手心发痒。
“这地图上的‘七星阵’只有杂院的人能看懂。”
“当年画地图的是你们杂院的老院主,他的笔迹跟你爹的很像,都带着股子野劲。”
“记住,秘境里的‘回魂草’能解裂山兽的毒,叶子上有七道白纹,很好认。”
“要是遇着血煞教的人……”
“劈了他们!”
张松抢着说,玄铁斧在地上拖出火星。
斧刃刮过石头的声音像指甲挠黑板。
“就像劈柴火似的,劈得他们连黑袍都剩不下。”
“袍子上的骷髅头都给他们劈下来当尿壶!”
李子展开地图,指尖的星辉落在符文上。
那些暗红的纹路突然亮起,像串点燃的灯笼。
把周围的黑暗都驱散了些。
“老院主的笔记说,七星阵的机关藏在月光照到的第七块石头下。”
“那里的‘定魂灯’能暂时困住古兽。”
“就像用符咒贴住偷油的老鼠,让它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把油壶收走。”
李月突然把火纹鞭缠在手腕上,鞭梢的火星子映着洞口。
在黑暗里闪闪烁烁。
“走了!再磨蹭,血煞教的人怕是把镇魂珠都揣进怀里了。”
“到时候咱们只能捡他们剩下的破烂,像上次抢不过老熊,只捡了半块腌肉。”
“还是最肥的那块被啃过的。”
七人依次走进洞口,石壁上的符文在身后亮起。
像串引路的灯笼,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张松走在最后,玄铁斧在地上拖出火星。
斧刃刮过岩石的声音像在磨牙。
他嘴里还哼着杂院的砍柴歌,调子跑跑得没边。
歌声在洞穴里回荡,竟把古兽的嘶吼都压下去了几分。
显得格外有气势。
洞口渐渐合拢,镇岳石恢复了原状。
表面的裂缝慢慢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崖壁上残留的硫磺味和几片银灰色的狐毛,证明着刚才的激战。
风一吹,狐毛就像小船似的往崖底飘去。
三长老望着合拢的石缝,突然对执法长老说。
“那三个孩子,怕是比咱们想的更靠谱,身上有股子韧劲。”
“像山里的竹子,压弯了还能弹回来。”
执法长老捻着檀木珠,珠子被盘得油光水滑,像涂了层漆。
“希望他们能活着回来。”
“血煞教这次带了‘蚀骨粉’,那东西连玄铁都能化掉。”
“滴在石头上能烧出个洞,比裂山兽的爪子还毒,碰着就没好。”
断魂崖的风渐渐平息,火把的灰烬像黑色的蝴蝶。
在崖底打着旋,慢慢落在地上,堆积成小小的坟冢。
杂院的方向传来几声鸡鸣,声音洪亮得很。
天快亮了,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而秘境深处的陨星台上,一颗布满裂纹的珠子正微微颤动。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珠子里偶尔闪过丝金光,像只眼睛在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