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赖!”
吴猛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眼泪混着尘土糊了满脸,看着像只刚从泥里捞出来的猪。
“我要去长老那告你!你用阴招伤人,不配当宗门弟子!”
张松捡起狼牙棒掂量了掂量。
木头朽坏的地方“簌簌”往下掉渣。
他突然一斧头劈下去,棒柄应声断成两截。
截面处黑黢黢的,散发着股霉味。
“耍赖?你这棒子早被虫蛀空了,还好意思说我?”
“上次你用这棒子打赵六,棒梢的铁齿都飞了。”
“差点砸中裁判席的王执事,怎么没见你说自己耍赖?”
“那会儿你神气着呢!”
台下突然爆发出哄笑。
杂院的弟子笑得最欢。
有人还往台上扔了块没吃完的麦饼,正好落在吴猛旁边。
王执事的铜哨子扔在台上,发出“叮铃”一声响。
“吴猛兵器损毁,灵力不济,张松胜!”
张松刚把斧头扛到肩上。
就被两个执法弟子架住胳膊,他们的手劲大得像铁钳。
捏得他胳膊生疼。
“长老有请!跟我们走!”
他的玄铁斧在地上拖出道深痕。
斧刃上的木屑混着血珠,像撒了把红黑豆。
在青石板上格外显眼。
议事堂里静悄悄的。
檀香的味道顺着门缝钻进来,跟演武场的汗味截然不同。
檀木桌案擦得能照见人影,连上面的木纹都清晰可见。
三长老的山羊胡垂在案上,白得像冬天的雪。
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左侧的执法长老转着檀木珠。
珠子是深棕色的,上面刻着细小的经文。
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堂内格外清晰,“嗒嗒”声像滴落在石上的水珠。
右侧的藏经阁长老捧着本线装书。
书页边缘卷得像朵晒干的菊花,黄不拉几的。
封面上“宗门秘录”四个字的金粉已经磨掉大半。
露出
他时不时用手指捻捻书页,像是在数上面的字数。
“跪下!”
执法长老突然把茶杯往地上一摔。
青瓷杯“啪”地碎成几片。
茶水溅在张松的草鞋上,湿了好大一片。
“赢了场比试就敢耀武扬威?可知吴猛的膝盖骨裂了?”
“太医说至少得养三个月才能下床,你赔得起吗?”
张松把斧头往地上一顿,震得青砖缝里的尘土都跳起来。
像群受惊的蚂蚱。
“他先动的手!再说我用的是斧柄,又不是斧刃,力道收着呢。”
“就像用树枝打柴狗,看着凶,其实伤不了筋骨。”
“谁让他自己不经打,跟纸糊的似的!”
三长老突然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拐杖头的玉球在青砖上撞出闷响。
“我问你,为何要攻击他的膝盖?”
“正面交锋,你未必会输。”
“因为他腿长。”
张松答得理直气壮,脖子梗得像根硬邦邦的木头。
“上次我劈柴时,见着条腿长的蚂蚱,蹦得老高,不好抓。”
“我专往它后腿上拍,一准能按住,屡试不爽。”
“吴猛的步法虚得像踩在棉花上,看着飘,其实站不稳。”
“不攻他下盘攻哪里?难道等着他把我劈成两半?”
藏经阁长老突然合上书。
书皮合上的瞬间发出“啪”的一声,惊得张松眼皮跳了跳。
“若在秘境中遇着断桥,桥对面有位受伤的同门。”
“桥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掉下去准保粉身碎骨,你会如何?”
张松拍了拍玄铁斧,斧刃上的寒光晃了晃。
“砍树搭个桥啊!上次杂院的木桥被洪水冲垮了。”
“那水大得能把牛卷走,我砍了三棵老槐树。”
“树身比这议事堂的柱子还粗,半天就搭好了座新桥,结实着呢。”
“李月还在桥边种了牵牛花,现在藤子爬满了栏杆。”
“紫莹莹的花看着好看,还结实,能拽着两个人荡秋千都不断!”
“若是没有树呢?”
执法长老追问,眼神像淬了冰,冷冷地盯着张松。
仿佛要把他看穿。
“周围光秃秃的,全是石头,连棵草都没有,你怎么办?”
“把斧头插进石壁当台阶!”
张松突然站起来,玄铁斧在地上划出半圈弧线。
带起的尘土被他一脚踩住。
“我爹是石匠,他说再硬的石头也经不住斧头凿。”
“只要有耐心,铁杵都能磨成针。”
“去年我帮青老凿冰窖,那冰硬得像铁。”
“我一斧子下去就能凿出个半尺深的坑,踩着这样的坑准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