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船队!调头!给我……冲向后面那些杂种的船!!”
这个命令,无异于……让他们用最外围的、近三十艘战船和数千名弟兄的性命,去为他核心的旗舰部队,换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逃生时间!
那些被当成“炮灰”的伊班海盗,发出了绝望的悲呼!但,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中间几十艘船,在他们的掩护之下,疯狂地调转船头,踩着同伴的尸体之海,仓皇地,冲向我们后面那支由阮贵和陈添官率领的、负责截断退路的十艘战船!
“想跑?”我站在后方阵列的旗舰“海东青”之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先生,”我转过头,看向身旁同样一脸平静的周博望,“该收网了。”
周博望点了点头,亲自挥下了令旗!
“后队听令!”陈添官的声音,呜呜的号角,响彻整个后方战场,“分列两翼!放他们过去!!”
原本铁闸般,死死堵住河道的十艘“镇南号”和“黑潮号”支队战船,在接到命令之后,迅速地,向着河道的两侧散开!让出了一条看似是生路,实则是通往地狱的死亡通道!
洪苦讴和他手下那些劫后余生的伊班海盗,在看到我们竟然“主动”让开道路之后,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以为自己得救了的狂喜!
他们不顾一切地,将船速提到了极限,一窝蜂地,冲入了那条由我们为他“让”出来的通道!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生天。
而是来自两侧的、近乎于零距离的、更加密集、也更加致命的交叉炮火!
“放!!”
阮贵和陈添官,同时下达了命令!
“轰!轰!轰!轰!轰!”
二十门早已装填完毕的六磅回旋炮,在不足五十丈的距离之上,喷吐出了复仇的怒火!
这一轮点杀,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无数的开花弹和链弹,铺天盖地、无情地,收割着那些从他们身旁高速驶过的“活靶子”!
一艘伊班快船的船身,被数发炮弹同时击中,当场便如同被捏碎的饼干般,炸成了漫天碎片!
另一艘船的船舵,被一发链弹齐根扫断,整艘船瞬间失去了平衡,打着旋,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另一艘友船之上,两艘船,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纠缠着,一同缓缓沉没!
洪苦讴带来的一百多艘战船,在经历了这场从头到尾,绝对火力碾压的打击之后,连我们的皮毛都沾不到,剩下只有不到三十艘幸运的、或者说被我们故意放生,带着满身的创伤,狼狈地,逃了出去。
在河口之外,与那支同样被我们耍得团团转的追击舰队,汇合了。
“废物!!”
“黑水鬼王号”那早已被熏得漆黑的甲板上,洪苦讴看着身边那同样狼狈不堪的萨马奈,大骂道:“你这个笨蛋!蠢货!我让你去追一群诱饵,你追到了哪里?!”
“我的舰队!全完了!!”
“还打个鬼?!再不回去!我们所有人都得葬身在这里喂鳄鱼!!”
洪苦讴和萨马奈他们即使汇合了,但全然没有了斗志,他们朝着外海的方向,拼命逃遁。
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硝烟味,以及伊班海盗战船燃烧后那呛人的焦糊气息。
香山洲的河道,此刻早已不再是战场,而是一座巨大而又惨烈的海上坟场。
洪苦讴那支曾经遮天蔽日的庞大舰队,如今,只剩下数十艘还在燃烧的的残骸,以及那遍布了整个海湾的、数以千计的浮尸。
此役,我们以极小的代价,几乎全歼了洪苦讴的主力!
“帮主!我们赢了!!”
“哈哈哈!‘拿督劳勿’!他妈的,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我们的船队之中,爆发出震天的、发自所有人心底的狂喜与欢呼!
然而,我看着远处那些正在亡命飞奔的“落水狗”,再度下达了命令。我是绝不会给这种枭雄,留下任何一丝一毫东山再起的机会!
“周先生!”我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首席军师,“传我将令!”
“所有‘海东青’级霆船!升满帆!给老子追!”
“吼——!!!!”
十八艘船身狭长、线条流畅、专门为了追击和速度而生的“海东青”级突袭舰,在得到命令之后,如十八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饥饿鲨鱼,发出了兴奋的咆哮!
它们劈波斩浪,朝着洪苦讴那支早已吓破了胆的残兵败将,猛扑了过去!
一路上,我们的炮击,如同死神的鼓点,从未停歇!
“轰!”
一发十二磅的实心弹,精准地,狠狠地砸在了一艘伊班快船的船尾之上!
巨大的动能,瞬间便将那艘船的整个船尾,连同上面的舵手和数名桨手,都轰得粉碎!
那艘船,如被抽掉了脊椎的死蛇,在海面上疯狂地打着转,随即,被后面躲闪不及的另一艘友船,狠狠地撞中,两艘船,纠缠着,一同缓缓沉没!
“轰!轰!”
又是两发链弹,呼啸而至!如死神的巨大链枷,狠狠地扫过另一艘伊班战船的甲板!
那艘船上所有还在拼命划桨的伊班海盗,在冲天的血光之中,四散逃窜!!
那些刚刚才从死亡线上逃出来的伊班海盗,在看到我们这支如同鬼魅般、紧追不舍的“索命舰队”之后,他们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们哭喊着,尖叫着,扔掉了手中的船桨!
有的,为了减轻船只的重量,竟开始将身边受伤的同伴,毫不留情地,推入冰冷的海中!
有的,则干脆放弃了所有抵抗,跪在甲板上,朝着我们,拼命地磕头求饶!
更有甚者,直接纵身一跃,跳入了茫茫的大海,选择了用一种更痛快的方式,来结束这地狱般的追杀!
旗舰“黑水鬼王号”之上,洪苦讴看着身边那些不断被炮火精准点杀、化为燃烧残骸的“忠心”部下,他那张本就阴沉的脸写满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怕了。
这个纵横南洋数十年、视人命如草芥的“拿督劳勿”,第一次,品尝到了被当成猎物,肆意追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