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正在奋力作战的联军战士,尤其是那些从东部王国而来、亲身经历过第一次和第二次兽人战争残酷洗礼的人类、矮人老兵,或是那些从长辈口中、从历史卷轴里深知那段黑暗往事的人们,他们的动作都不由得为之一滞,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玛诺洛斯!那个名为“破坏者”的恐怖深渊领主!
正是他的恶魔之血,污染了淳朴的兽人,开启了席卷艾泽拉斯的黑暗之潮,给无数种族带来了无尽的伤痛与毁灭!他的血脉……他的力量……竟然就存在于这些正在与他们并肩作战、甚至可以说是战场中流砥柱的人身上?!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混杂着极度的震惊、深深的疑惑、本能的不安,甚至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排斥——如同无数支无形的利箭,齐刷刷地投射到了林云、奈法利奥斯和林磐的身上!
就连在空中奋力搏杀的蓝龙夫妇,卡雷苟斯和玛蒂苟斯,他们那优雅的盘旋动作都出现了微不可查的一顿,巨大的龙瞳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惊疑与审视,龙族漫长的生命让他们对上古之战的历史有着更深刻的记忆。
原本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凶猛攻势,在这一刻,出现了致命的、令人心悸的凝滞与断裂。战场上,除了基尔加丹那狂怒的咆哮和能量对撞的余音,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充满猜忌的寂静。
“该死!不愧是欺诈者……玩弄人心、散播猜疑,果然是他的拿手好戏!”林云在心中暗骂,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他的脊椎窜升。
他千算万算,预想了各种艰难的战况,却万万没有料到,基尔加丹会在这个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抛出这个他一直以来极力想要掩盖、甚至可能连他自己都试图遗忘的血脉秘密,作为分化联军、瓦解士气的毒辣武器!这一手太阴险,太精准了!
它直接动摇了联军能够紧密合作、对抗强敌的最根本基石——彼此间的信任!
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那如同实质般的怀疑与审视目光,奈法利奥斯眼神骤然一寒,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他握紧了手中嗡鸣的“寂灭者之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他紧抿着嘴唇,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图。在他的人生信条中,力量即是真理,行动胜于雄辩,他人的看法毫无意义。
他只是将所有的杀意与怒火,更加集中、更加冰冷地投向那正在狂笑的基尔加丹。
林磐则眉头紧紧锁住,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他庞大的身躯依旧如同最可靠的礁石,稳稳地屹立在最危险的前线,用自己毫无动摇的行动,沉默地表明着自己的立场与守护的决心。
必须立刻挽回局面!否则,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将瞬间崩塌,联军内部将不攻自破,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林云猛地吸了一口那灼热而充满硫磺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与那一丝被揭穿隐秘的慌乱。
他调动起体内残存的魔力,灌注于喉间,用清晰到足以传遍整个核心战场每一个角落、充满了被污蔑的愤慨(至少听起来是如此)与不容置疑的急切的声音,高声喝道,如同在众人疑心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定海神针:
“大家!清醒一点!不要受他的蛊惑!!这里哪有什么玛诺洛斯的血脉?!他是谁?!他是欺诈者基尔加丹!!他的名字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这是他最擅长的把戏!是他为了分化我们、拖延时间、瓦解我们斗志而放出的烟雾弹和谎言!!”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因“被冤枉”而产生的激动与愤怒,极具感染力:
“看看我们正在做什么!看看我们脚下的土地,看看我们身边倒下的战友!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艾泽拉斯的存亡而战!是为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家园不被毁灭而战!看看我身边的战友,我的儿子们!他们正在用生命与这头恶魔搏斗,他们的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难道我们的牺牲和奋战,还比不上敌人一句恶毒的离间吗?!”
林云的话语,如同沉重而及时的警钟,重重地敲响在许多内心动摇、陷入迷茫的战士心头。是啊,无论他们来自哪个种族,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此刻,他们确确实实站在了同一道战线上,面对着同一个毁灭世界的敌人!
他们亲眼看到林云父子三人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看到奈法利奥斯那柄诡异长剑对恶魔造成的有效杀伤,看到林磐用身体为他们抵挡致命的攻击!基尔加丹的狡诈与欺骗之名响彻宇宙,这很可能正是他穷途末路之时使出的卑劣伎俩!
怀疑、恐惧、不安的目光,开始逐渐被重新燃起的坚定、羞愧与更加炽烈的怒火所取代。破碎残阳那象征着希望与抵抗的旗帜再次被战士们高高举起,圣光的光芒虽然微弱却顽强地重新闪耀起来,奥术的能量再次开始轰鸣、汇聚!
“为了艾泽拉斯!不要上当!攻击!!”一名身经百战的德莱尼守备官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为自己片刻的动摇感到羞愧,发出怒吼,将手中闪耀的圣光战锤更加凶狠地砸向基尔加丹的下肢关节!
“杀了这个满口谎言的欺诈者!!”更多被点醒的战士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被基尔加丹毒计短暂中断的凶猛攻势,以一种更加狂暴、更加同仇敌忾的姿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再次向着那庞大的恶魔之躯汹涌而去!
基尔加丹看到自己精心策划的离间低语竟然未能奏效,反而激起了对方更强烈的反抗意志,发出了更加狂怒、仿佛能震碎灵魂的咆哮!汹涌的邪能如同失去了控制的海洋风暴,从他体内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试图用绝对的力量,碾碎这些顽固的抵抗者!
危机暂时度过,联军再次团结起来。但林云心中雪亮,怀疑的种子已经被基尔加丹亲手种下,并且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它不会因为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辩解就彻底消失,只会暂时被压制。
眼下,唯有以最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击败甚至击杀基尔加丹,用无可争议的胜利和拯救世界的功绩,才能彻底掩盖、或者说抵消这血脉带来的原罪与隐患。他抬头望向那因暴怒而能量狂涌的欺诈者,眼中的决意如同经过淬火的精钢,变得更加坚硬、更加冰冷。
必须赢!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