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目光扫过激愤的人群,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一步。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切入了喧嚣的浪潮:
“哦?不服?觉得林某不配当这个主将?”他微微停顿,视线如同冰冷的针,刺向那个疤脸壮汉,“那林某倒要问问诸位,在你们心中——何为主将?”
问题抛出,场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加嘈杂的议论。
“主将?自然是要能打!拳头硬才是真道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吼道。
“没错!要能带着兄弟们砍杀,夺下功劳!”
“还得不怕死,敢冲在最前面!”
“要讲义气,有福同享!”
众人七嘴八舌,喊出的无外乎是勇力、悍勇、义气之类,皆是流于表面的匹夫之见。他们议论纷纷,各执一词,却始终无人能给出一个超越眼前血勇之气的答案。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显得热烈却空洞,显然没有一个是林昊所想听到的。
待到声浪稍歇,林昊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压过了残余的嘈杂:“勇武?固然重要。但若主将只需勇武,与一头冲阵的疯牛何异?”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你们所说的,不过是一勇之夫,是陷阵之卒,是听令之将,而非执掌全局、决断生死之主将!”
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在我看来,主将之责,首在谋略!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懂得审时度势,运筹帷幄,方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果。
其次,在于识人!知人善任,让勇者冲锋,智者献策,各司其职,方能将一群狼带成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而非如你们这般,只知逞个人血气之勇,不过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
这一番言语,引经据典,条理分明,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让场下许多只是跟风起哄的人哑口无言。他那文弱的身影在此刻仿佛高大起来,散发出一种基于智慧和见识的、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然而,那疤脸壮汉和他身边几个核心刺头,脸上虽闪过一丝惊疑,但长久以来形成的、对绝对武力的盲目崇拜,让他们仍旧梗着脖子。
疤脸汉子恼羞成怒,避开林昊关于谋略与识人的锋芒,再次抓住他们自以为是的弱点,厉声道:“哼!巧舌如簧!任你说得天花乱坠,这世道,终究是刀剑说了算!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连刀都提不动,凭什么让我们把命交到你手上?若遇险情,你自身难保,又如何带领我们求生取胜?!”
“对!没错!”
“疤脸哥说得对!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几个刺头再次鼓噪起来,试图用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挽回颓势。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林昊身侧的典韦,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雄壮如山的身躯带着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凶悍气势,瞬间将所有目光吸引过去。他声如惊雷,轰然炸响,盖过了所有嘈杂:
“都他娘的给俺闭嘴!”
他伸手指着疤脸壮汉和那几个叫得最凶的刺头,粗壮的手指如同短戟,勾了勾,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挑衅:“你,你,还有你!看什么看,就是说你们几个!不服气?觉得俺老典和俺家主公不配领头?行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别说俺欺负你们,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起上!能撂倒俺,这头儿你们来当!俺老典给你们磕头认大哥!要是没那本事,就都给老子把尾巴夹起来,乖乖听话!谁敢再对俺家主公不敬,俺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这番赤裸裸、野蛮粗暴的挑衅,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这群亡命徒最敏感的自尊心上!那几个刺头何曾受过这等轻视?顿时勃然大怒,热血上涌,瞬间将理智抛到了脑后!
“狂妄!”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