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透过细密的窗格,在荀彧新宅的书房内投下暖融融的光斑。林昊端着茶盏,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几乎要满溢出来。
荀彧刚提起紫砂壶欲为他添水,瞧他那副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话未出口——
“文若可知——”林昊抢先一步,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得意。
荀彧连忙抬手虚按,哭笑不得地打断:“停!打住!自你进门起,这话头已绕了不下八百遍。
‘我新得了一员猛将,东莱太史慈,有万夫不当之勇,昨日阵斩贼酋,如探囊取物……’彧已能倒背如流了。”他学着林昊的语气,眼中却并无厌烦,只有些许无奈的莞尔。
他神色稍正,将话题引回正轨:“此番确是多亏了太史将军神勇,方能速定乱局,免去阳翟一场兵灾。然,黑云寨之患,根节未除。”
他的目光转向随意搁在案几一角的那柄缴获来的环首刀,冰冷的铁器上,“颍川郡武库监制”的铭文赫然在目,像一道刺眼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背后的蹊跷。
“文若,”林昊也收敛了笑容,放下茶盏,“你那边,可有进展?”
荀彧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刀身:“郡守之权,触及不到驻军防务与军械调配。此事,我亦是无能为力,查无可查。”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感,这是规则对他的束缚。“你那边呢?俘虏口中,可撬出些什么?”
“元义和奉孝这两日正在加紧审讯。”林昊道,“奉孝那小子,别的不说,撬人嘴巴的本事是一流的。想必晚些时候,便能有些收获。”
话题稍稍沉重,荀彧便不着痕迹地将其转移,看向了窗外似乎焕发着生机的街道:“你的明德堂,开学之期将近了吧?”
提到学堂,林昊眼中又重新亮起光彩,那是他倾注心血的事业:“嗯,一切皆已筹备停当。眼下奉孝他们正在最终核验学子名录,只待年节过完,新芽破土之时,便可开塾授课了。”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午后阳光斜照入室,茶香袅袅中,林昊忽然将杯盏轻轻一放,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文若,”他神色转为认真,“阳翟如今,文有奉孝奇谋、元义理政,武有子义神勇、波才镇守,济世堂亦有阿昌这等踏实之人操持。应对日常事务,想来已是游刃有余。”
荀彧执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哦?听林兄此言,是另有安排?”
“正是。”林昊点头,“明德堂开学在即,那里不仅是授业之所,更是未来根基所在。我意待学堂步入正轨后,便将重心移至那边,潜心经营。”
荀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要搬去学堂常住?”这并非疑问,而是确认。
“嗯。”林昊应道,随即身体微微前倾,笑容里带上一丝恳切,“故此,今日特来寻文若,实有一件要紧事,非你相助不可。”
荀彧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指尖轻点桌面,抢先道:“可是要我替你看着这阳翟县的大小政务,做个‘监国’之人?”他语气调侃,却一语中的。
林昊抚掌大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