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哭声稍歇，只剩下压抑的抽泣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林晓晓心上：
“第一，你不是物品。物品没有价值波动。你的‘学术敏感性’和与静园核心人物的‘关联性’，让你在特定局势下，具备了被博弈的价值。抬高价码，是为了让你不那么容易被‘低价收购’，比如，南宫朔的五百万。”
“第二，星网的曝光，是保护，也是警告。保护你免受更肮脏的暗处手段，因为你现在是‘焦点’，动你会引发不可控的舆论海啸。警告所有觊觎你的人，包括南宫朔，你是我江婉明‘名下’的人，想动你，要先掂量后果。”
“第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泪痕交错的脸，“你觉得委屈，觉得被我利用。那你告诉我，林晓晓，如果我不这么做，以你的背景和能力，在南宫家族甚至更黑暗势力的觊觎下，你能安然无恙地保住你的研究、你的自由，甚至你的命多久？一天？还是一个小时？”
林晓晓被他一连串冰冷、残酷却逻辑严密的话语砸懵了，张着嘴，一时竟无法反驳。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屈辱和痛苦，却忽略了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凶险的漩涡。
“我……”她嘴唇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不想听真话？”江婉明微微倾身，月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晕，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真话就是，从你踏入静园，接触到夜唯一和星遥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象牙塔里的研究员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从来就不是公平和温情。要么，你有足够的力量制定规则；要么，你就只能在强者制定的规则下，选择相对不那么坏的结局。”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眼泪和怨恨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你能做的，要么是在我为你划定的这个‘舞台’上，演好你的角色，积蓄力量，等到有一天你能自己决定剧本；要么，就是现在走出去，赌一赌南宫朔或者别的什么人，会不会比我更‘仁慈’。”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在手触碰到门把手时，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留下最后一句话：
“水在桌上。明天上午，南宫家有个学术交流会，你需要出席。记住，你现在不仅是林晓晓，还是我江婉明的‘脸面’。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样子。”
门轻轻合上，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林晓晓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冰冷的月光。
她瘫坐在沙发里，江婉明那些冰冷刺骨的话如同重锤，将她最后的侥幸和天真砸得粉碎。真话……原来真相是如此血淋淋的残酷。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无辜卷入的受害者，却从未想过，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别无选择。
她看向茶几上那杯清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是毒药，还是……一线生机？
这一夜，林晓晓在泪水中睡去，梦中不再有星空，只有无尽的、冰冷的规则锁链。而规则的尽头，是江婉明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
（第402章\/番外186，真话与抉择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