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峡谷的银沙还沾在作战服的纤维里,夜唯一和星遥的“星尘号”突击舰已悄然滑入静园空港的夜间泊位。舱门开启时,凌晨的寒意混着玫瑰园的夜来香气一同涌入。星遥打了个哈欠,银发在微风中翘起一撮,嘟囔着要去厨房找点吃的,便抱着他的能量短杖溜走了。
夜唯一独自站在舷梯上,没有立刻离开。她怀里依旧抱着那个有些旧的布偶“小星”,峡谷之行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漫上四肢,但更沉重的是心底翻涌的波澜——母亲的身份、创始人的遗志、“钥匙”的使命,这些信息像星尘风暴在她脑中盘旋。她需要一点时间,独自消化这份过于庞大的宿命。
她习惯性地走向西翼那座僻静的观星台,那是她小时候感到迷茫时最爱去的地方。然而,就在她踏上通往观星台的螺旋楼梯时,却意外发现顶层书房的门缝下,透出了一缕温暖的灯光。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轻轻推开门。书房壁炉里跳动着橙红的火焰,驱散了夜寒。梦婉莹正坐在壁炉旁的软榻上,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膝上放着一个敞开的绣篮,里面是五颜六色的丝线和一件月白色的……旗袍半成品。她似乎是在做针线活时不小心睡着了,头微微侧靠着沙发背,呼吸均匀,一旁的小几上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早已冷掉的花草茶。
夜唯一脚步一顿,下意识想退出去,不愿惊扰嫂子的安眠。但梦婉莹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夜唯一,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温柔而带着倦意的笑容。
“唯一?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醒时的慵懒,“怎么傻站着?快进来,夜里凉。”
夜唯一心头一暖,依言走了进去,在嫂子身边的矮凳上坐下。离得近了,她能看清梦婉莹眼底淡淡的青影,以及那件月白旗袍上精心刺绣的星云纹路——那图案,与她颈间项链的星轨何其相似。
“嫂子,这么晚还不休息?”夜唯一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她知道,哥夜熙辰去边境巡视未归,静园的大小事务、宸宸曦曦的起居学业,还有帝国各方势力的协调,多半都压在嫂子肩上。
“在给你熙辰哥改件衣裳,顺便……等等你。”梦婉莹放下手中的针线,很自然地伸出手,拂去夜唯一肩甲上残留的一点星尘银沙,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宸宸曦曦一样,“霍夫曼博士说你们的舰船信号入港了,我就猜到你这丫头肯定不会先回房,多半要来这里发呆。”
她的目光落在夜唯一怀里那个略显陈旧的布偶“小星”上,眼神愈发柔和:“这趟去星尘峡谷,还顺利吗?看你脸色,像是遇到了不小的事。”
夜唯一鼻尖微微一酸。嫂子从不过多追问她的行动细节,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她情绪最细微的波动。这种不给人压力的关怀,比任何直接的盘问都更让她心防松动。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布偶“小星”的棉布手臂,低声说:“嗯……遇到了一些事。知道了……关于我母亲的一些事。”
梦婉莹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两人。
夜唯一深吸一口气,将峡谷中的经历,遇到星遥,发现金属匣,以及布偶“小星”激活后显现的母亲影像和遗言,简要地告诉了梦婉莹。她没有说得太详细,但关键的信息都未曾隐瞒。在这个如同母亲般温柔的嫂子面前,她第一次感到,背负沉重的宿命似乎也不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