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挑梁·临危受命
襄阳帅府议事厅内,烛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将十几名将领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杂乱如麻。主位空荡荡的楠木座椅蒙着一层薄尘,往日郭靖坐在此处发号施令的威严犹在,此刻却只剩满室的焦灼与躁动——有的将领反复搓着掌心,有的盯着案上的兵符叹气,还有人低声争执,却没个定论。
“报——!”
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死寂,厅门被猛地撞开,一名丐帮弟子踉跄闯入。他左肩中了一支蒙古短箭,箭羽还嵌在肉里,染血的衣襟早已湿透,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刻着耶律家族纹章的玉佩,刚进门便“噗通”跪地,声音嘶哑得几乎断裂:“黄帮主!耶律帮主……耶律帮主出事了!”
众人闻声齐齐转头,只见黄蓉一身灰布劲装,风尘仆仆地从门外快步走入。她眼底带着红丝,鬓边发丝凌乱,显然是昨夜从尸香居借丐帮快马赶回,一路疾驰未歇,可脊背却挺得笔直,往日里温婉的眉眼间凝着一层寒霜,全然没了侍女的拘谨。
“说清楚!耶律齐怎么了?”黄蓉几步走到那弟子面前,声音虽稳,指尖却微微发颤。
“昨日耶律帮主率二十名精锐斥候探查黑石关,行至落马坡时,遭遇蒙古先锋营伏击!”弟子咳着血,艰难禀报,“对方足有五百骑兵,带队的是蒙哥麾下猛将阿剌罕!弟兄们拼死抵抗,却寡不敌众,耶律帮主为掩护我们突围,被乱箭射伤,遭蒙人掳走!这是……这是从他马鞍上扯下的玉佩!”
郭芙闻讯从后堂奔来,一身素白孝衣还未换下(为郭靖“弃城”守孝),见那半块玉佩,双腿一软便要栽倒,幸好被身旁的侍女死死扶住。她抓过玉佩贴在胸口,泪水汹涌而出,却咬着唇不肯哭出声,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我夫君武功高强,你们……你们一定是看错了!他不会被掳走的!”
“芙儿,冷静。”黄蓉扶住女儿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玉佩是真的,可耶律齐心思缜密,未必没有脱身之法。眼下襄阳防务要紧,我们得先稳住阵脚,才有机会救他。”
她转身看向众将,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语气陡然沉了下来:“郭靖失踪,耶律齐被掳,襄阳不能一日无主。今日起,我以前丐帮帮主之身,暂代襄阳防务,诸位若有异议,可即刻提出。”
议事厅内静了一瞬,络腮胡的张副将率先拱手:“属下无异议!黄帮主与郭大侠守襄阳多年,威望卓着,属下唯命是从!”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毕竟此刻除了黄蓉,再无人能凝聚军心——丐帮四千弟子已在城外集结待命,只认黄蓉号令。
黄蓉点头,走到案几后坐下,指了指军需官:“先报兵力与粮草实情,不得隐瞒。”
军需官是个微胖的中年人,抱着一本破旧的账册,额头冒汗地走上前:“回黄帮主,城中守军原额一万五千,经前几日蒙古先锋袭扰,战死两千,重伤三千,如今能披甲出战的只剩八千;甲胄破损率过半,箭矢只剩三万余支,滚石、火油也只够支撑一次城门攻防。”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粮草方面,粮仓现存粮食仅够一万二千人吃十日。属下查过账册,近一个月来,有三笔粮草调度记录异常,署名是‘郭大侠令’,却无具体领用方向,恐怕……恐怕是有人借郭靖闭门之机,中饱私囊了。”
“岂有此理!”张副将猛地拍案,“难怪昨日清点粮仓时,粮囤比上月浅了一半!定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小吏搞鬼!”
“现在不是查贪腐的时候。”黄蓉皱眉打断,“十日粮草,根本撑不到朝廷援军来。李参军,你之前提议求援临安,说说你的想法。”
白面书生模样的李参军上前一步,躬身道:“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派快马送求援信去临安,恳请朝廷调粮草、派援军。只要能撑到援军抵达,襄阳便有救。”
“求援?”黄蓉冷笑一声,“去年郭靖派使者求援,贾似道扣下粮草三月,只给了三成发霉的糙米;前年求援兵器,送来的都是锈迹斑斑的废铁。如今郭靖失踪,他只会觉得襄阳是个累赘,要么借机索要贿赂,要么干脆置之不理——这求援信送出去,非但无用,反而会让蒙古人知晓我们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