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夏。
她站在雨里,不动,像被定住。可她伞尖的雨滴在逆流,像时间倒放键被按下。更吓人的是,她嘴角微微上扬,像在笑。
刘海心猛地一沉。
林夏不该在这。系统日志说,她三年前就被判“异常体”,清除程序已执行。可她现在不仅活着,还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甚至……能影响时间逆流?
除非——
她从来没被清除。
要么系统失败,要么……她根本不是被清除的,而是触发者。
他忽然想起林夏母亲最后的唇语:“双锚不能同频。”
可如果双锚不是他和所长呢?
如果另一个锚点,从来就是林夏?
掌心印记猛地一烫,像回应他念头。怀表指针开始逆时针狂转,表盖崩开,齿轮一颗颗弹出,在空中悬浮,排成某种古老符号——双螺旋,像dNA,也像两条缠绕的蛇。
“你明白了?”所长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笑,“你以为你在阻止我?你才是把时间推向崩塌的人。你和她,天生就是双锚,可你们频率本该相反。你妈用命封住你觉醒,可你偏偏回来,偏偏碰这核心……”
刘海不说话,心里已翻江倒海。
他母亲死于“意外”,那天他七岁,她把他推进地下室,自己留在控制室。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手动切断他的锚点连接。
她不是死于事故。
她是自杀式断链。
为了阻止他和林夏同频。
可现在,他回来了,还亲手触发了双锚同步。
钟楼震动越来越猛,齿轮开始崩解,一块块从天花板砸下,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哀鸣。窗外街道,时间逆流加速,行人倒退,汽车倒开回车库,连云都在反向流动。
他知道,系统正在执行“清零协议”。
所有改规则的人,都将被抹除。
包括他。
包括所长。
包括林夏。
可就在这时,林夏抬起了头。
她看向钟楼,目光穿透玻璃,直直落在刘海身上。
然后,她张嘴,轻轻哼了一句。
是倒歌第七音。
但这次,是正调。
刘海脑中轰一声。
正调与反调,本该互斥。可当林夏的歌声响起,他掌心印记突然安静,金光转幽蓝,怀表指针停在零点。
时间,停了。
不是逆流,不是静止,是暂停。
所长僵在半空,齿轮停在崩解瞬间,连雨滴都悬在半空。
只有林夏在动。
她收起伞,一步步走向钟楼,脚步轻得像踩在梦里。
刘海看着她,喉咙发紧。
他知道,真正的选择来了。
要么松手,让时间回到二十年前,一切重来,但林夏可能再次被清除;
要么继续同频,赌她能掌控双锚,创造新规则;
要么……他松开手,自己成为唯一锚点,承担清零代价,让其他人活着。
可就在他犹豫的瞬间,林夏走到钟楼下,抬头看他,嘴唇微动。
这次,他读懂了。
“别清零,改写。”
刘海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他笑了。
他没松手,反而把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行,”他说,“那就改写。”
金光与幽蓝交织,倒歌第七音在钟楼里回荡,不再是警告,不再是哀鸣,而是一首新规则的序曲。
时间,不再倒流,也不再静止。
它,开始重新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