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柳依依特意挑了沈老夫人礼佛的时辰,带着一盒新得的血燕往寿安堂去。
李嬷嬷在院门口拦住她。
那张老脸上堆着假笑:“二夫人来得不巧,老夫人正在佛堂诵经,不见客。”
柳依依也不恼,从袖中摸出一枚金锭塞过去:“嬷嬷辛苦,这是我一点心意。”
“听闻嬷嬷的小孙子前日病了,这钱拿去抓些好药。”
李嬷嬷掂了掂金锭分量,脸上笑纹深了些:“二夫人客气……”
“只是老夫人吩咐了,今日谁也不见。”
“我岂敢打扰老夫人清修。”
柳依依笑容温婉,“只是昨日听下人说,老夫人念叨着想吃城西王记的藕粉桂花糖糕,我今早特意让人去买了一盒。”
“嬷嬷替我送进去可好?”
她说着,又从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轻轻套在李嬷嬷手上。
那镯子水头极好,碧汪汪得像一汪春水。
李嬷嬷眼都直了,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二夫人……可是有事要问?”
柳依依笑意更深:“嬷嬷是明白人。”
“我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唯恐冲撞了什么。”
李嬷嬷盯着柳依依香看了半晌,终于一咬牙,将那只翡翠镯子攥紧,压低声音道:“……你想知道什么?”
“当年沈昭月丢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脸色一变。
“嬷嬷别怕。”
柳依依声音又柔又轻,“我只是想多了解些旧事,免得日后不小心触了老夫人逆鳞。”
“您也知道,老夫人最疼二房,我既嫁进来,自然想好好孝顺她。”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抬出“二房”身份。
李嬷嬷犹豫片刻,终于将那盒糕点接过,声音压得更低:“你随我来,假山后面。”
柳依依跟着李嬷嬷来到一处假山后面。
“二夫人想问什么,就在这儿问吧。”
“老奴知道的也不多……”
“嬷嬷放心,今天的话,出你口入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柳依依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叶子,沉甸甸地放在李嬷嬷手上,“我只是想知道,十七年前那场叛乱之夜,二小姐究竟是怎么丢的?”
李嬷嬷盯着那袋金叶子,喉头滚动。
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那夜……乱得很。”
“逆王的人杀进京城,见人就砍。”
“相爷当时在宫中护驾,夫人在府中生产。”
“老夫人……老夫人下令紧闭府门,谁也不许出去。”
“然后呢?”
“然后……”
李嬷嬷眼神闪烁,“夫人发动得急,稳婆还没到,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接生的。”
“大小姐生下来时,后腰就有那个兔子胎记,老奴亲眼所见。”
柳依依心跳加快:“既然生在府中,为何会丢?”
李嬷嬷不说话了,只是盯着那袋金叶子。
柳依依又掏出一袋。
“……是老夫人。”
李嬷嬷终于说,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老夫人趁夫人产后昏睡,命张嬷嬷将大小姐抱出府,扔在城西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