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目光锐利如鹰隼,接口道:“你是怀疑,柔妃与四皇子,亦想趁乱浑水摸鱼?”
“不错。”沈砚点头,“黑熊若真杀了太子,自然是替他们除了心头大患。”
“若杀不成,经此一事,陛下对太子更加怜惜,他们亦无损。”
“只可惜,他们没算到月儿会突然出现,替太子挡下那一击。”
“更没算到我们竟然能抓到活口,将周家暴露出来。”
“如今陛下虽碍于军权,暂未动周家根本,但已允我们剪除其部分羽翼。”
“而柔妃与四皇子,经此一事,只怕会更加蛰伏,伺机而动。”
沈珩缓缓坐下,指节轻叩桌面:“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后、柔妃……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也好,水浑了,才方便摸鱼。”
“你在大理寺,借着审理此次秋猎‘意外’的由头,和太子殿下合作,可将周家在京畿戍卫和宫中的那几个钉子,名正言顺地拔了!”
“儿子明白。”沈砚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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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揽月阁内,沈昭月正临窗翻阅着一本杂记,看似悠闲,耳廓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动。
一道极轻的衣袂破风声落在窗外,旋即响起星痕压低的嗓音:“少主。”
沈昭月放下书卷,并未回头,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沈玉栋行动了。”
“他方才鬼鬼祟祟去了相爷的书房方向,此时相爷尚未回府,大公子亦在大理寺未归。”
星痕的声音带着一丝禀报事务的冷静,却又透着对沈昭月独有的恭敬,“属下不便现身,特来禀报少主。”
沈昭月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周靖安那边才设下“千金阁”的赌局,逼得沈玉栋欠下五万两巨债。
这边沈玉栋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目标果然是父亲书房里那份关乎今岁漕运改道的机密条陈。
一旦此物流出,被镇国公府掌握先机,不仅父亲在朝堂上会陷入被动,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漕运布局,滋生无数贪腐,牵连甚广。
“知道了,你且退下,继续盯着,勿要打草惊蛇。”沈昭月声音平稳。
“是。”星痕应声,气息瞬间远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昭月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对外喊了一声:“小荷,随我去父亲书房一趟。”
小荷此时正努力跟一盘桂花糕“搏斗”。
听到小姐的声音后,立刻咽下口中的糕点,抹了抹嘴。
她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小姐,去相爷书房做什么呀?相爷还没回来呢。”
“忽然想起父亲前几日得了一幅前朝名家的《山居图》,想去瞧瞧,借鉴一下笔法。”
沈昭月语气随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闺阁少女”对风雅之事的向往。
小荷不疑有他,哦了一声,连忙跟上,嘴里还念叨着:“小姐想看画,让小荷去取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您身子才刚好些呢……”
沈昭月但笑不语,主仆二人出了揽月阁,不疾不徐地朝沈珩的外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