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力道与决绝,以及她倒地吐血时,肩背处那异乎寻常的卸力姿势,都在他心中留下了疑问。
沈昭月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林婉柔轻轻按住。
她抬眼看向太子,对上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凤眸,心头微微一凛。
这太子,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残废。
只怕这腿疾......
她稳住心神,柔声道:“有劳殿下挂心,臣女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
萧景宸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昨日,多谢沈小姐舍身相救。”
“孤,欠你一份人情。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只是,沈小姐千金之躯,日后若再遇险情,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这话听着是关怀,实则暗藏机锋,似乎在试探她救人的动机与底气。
沈昭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殿下言重了。”
“当时情急,臣女也未多想。”
“殿下乃国之储君,万金之躯,不容有失。”
她将话题引向大义,避开了自身实力的探究。
两人言语间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萧景宸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淡淡道:“既如此,沈小姐好生休养。孤不便久扰。”
说罢,示意长风推动轮椅。
他走后,帐内的气氛才稍稍松弛下来。
沈珩与沈砚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太子这番试探的警惕。
送走太子,帐内的空气似乎才重新流动起来。
沈砚撇撇嘴,低声道:“这位太子殿下,心思深得很。”
沈珩瞪了儿子一眼,却并未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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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围场另一端的权贵营地区域,一场精心设计的局正在上演。
沈玉栋,二房的独子,此刻正在一间不起眼的营帐内,满面红光。
他看着眼前堆砌如山的银票和筹码,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他身边围着几个“意气相投”的纨绔,不断奉承着他“手气冲天”、“赌术精湛”。
他们玩的是新引入京都的牌九,刺激又新鲜。
沈玉栋原本就嗜赌,今日更是如有神助,连连赢钱,早已将父亲的告诫抛诸脑后。
“沈公子,您这可真是赌神附体啊!”
一个尖嘴猴腮的公子哥谄媚道,“再来一把,说不定就能赢回一座金山!”
沈玉栋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好!就依你们!”
“下注,下注!”
他浑然不知,自己已然落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做局者并非周靖安本人,而是他手下一个极其擅长此道的清客。
利用沈玉栋的贪念与狂妄,引他入彀。
初期让他尝尽甜头,待到时机成熟,便是收网之时。
而镇国公府周家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控制这个蠢货,将钉子更深地楔入沈家,尤其是看似密不透风的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