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狗儿与老太太和苏云舒略作寒暄后,便转身去办老爷子交代的差事了。
其实对于孟琦那几个年轻人的动向,他心下有些模糊的猜测。
他如今恢复了神志,做起事情来也愈发的上手,没有了那时不时的失忆和头痛的困扰,他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还算是个挺灵光的人。
竟还识文断字,算账也在行。
这叫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和来历又有了些猜测。
这不禁让他对自身来历又添猜想——如今笔墨书本耗费不赀,家底稍薄便读不起书。能念得起书,想必他的家境还算是殷实。
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会叫他这样一个念过书的人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他想不通,也有些不敢想。
也是因此,他也不敢过多探听自己的来处,就连打听那名女子的时候,都是万分谨慎,生怕给自己的恩人一家带来祸患。
因此恢复记忆之前,他是决计不会成婚的。
可这脑袋实在不争气,除了那名面容模糊的女子,他实在是再想不起更多了。
但急也没用。
于是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安抚下自己有些焦躁的心,决定先专注办好眼前事——那就是探听孟琦、孟琛和齐元修几人到底在做什么。
一丝不苟的陈管家垂眸整了整衣袖,匆匆向大门外走去——还是先去萃香饮庐看看吧。
这几个小祖宗最近闹得动静也不算小,但也不曾刻意避着家人,因此他们的去处,他倒也略知一二。
……
春桃这几日疲惫极了。
那日那嬷嬷只舍得给了她一日的休假,因此第二日一早她便又要起个大早去浆洗那似乎永远也洗不完的衣裳。
春桃将手浸入那太过沁凉的井水里,十指已经有些麻木了,但她却不能有丝毫松懈。
毕竟这些可都是主子们的衣物,娇贵得紧,若是一不小心搓坏了,她一条小命可不够赔的。
其实主子们的衣服有专门的浣衣丫鬟去打理,但小姐偏偏说了要她来洗,不然如春桃这般刚入了浣衣房的丫鬟,则只配洗那些下人们的衣物。
是的,下人们的衣物。
如春桃之前这般的大丫鬟,向来也养的精细,毕竟那一二等丫鬟的手是用来为主子们做事的,自然得精贵着用。
但再怎么精贵,也不过是下人。
因此洗坏了下人的衣物倒还好说,不过赔上自己的工钱和那被洗坏了的下人的冷眼罢了。
但主子们的衣裳可就不一样了。
主子们的衣裳用料轻薄昂贵,更别说那衣裳上面精美的绣花,随随便便一件衣裳,便抵得上这浣衣房的下人的卖身银了。
因此这惩罚便也极重,几板子下去,熬不熬得过便得看天意了。
春桃心知肚明,潘月泠是故意的。
她那小姐,就等着她犯错洗坏衣裳,好再狠狠地惩治她一通。
她也知道小姐的身边她回不去了。
浣衣房哪里是这么好来的地方?不过短短几日,她原本纤柔的手指上便磨出了薄薄的茧。
而手上有了茧的下人,又怎么配在小姐面前伺候、打理小姐的妆奁衣箱?
她回不去了,小姐也不想让她回去。
但即使如此,小姐也不肯放过她。
春桃垂着眸,手上有些机械地洗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