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竹茹用过一碗骨汤小馄饨后,便倚在窗边,隔着竹帘望着外头寂寥的巷子,发了一整日的呆。
小馄饨皮薄馅嫩,骨汤也熬得醇厚鲜香,但她心绪纷乱,实在无心细细品味。
窗外倒是很静,门外也没有什么人声,这实在是一条很僻静的街巷。
没有官兵搜捕的喧闹,没有邻里焦急的叩门询问,甚至一整天下来,除了傍晚归家的零星脚步声,再无任何异响。
真的是……安静极了。
静得让她觉得自己这两日的忐忑不安,显得尤为可笑。
她想,真是辜负了那碗好馄饨,早知如此,当时合该静下心来,好好尝一尝那碗热汤的滋味。
期间那黑衣人回来了一次,即使依旧蒙着面,也能看出是一副怒意勃然的样子,也不知是谁惹了他生气。
他见到谢竹茹,上上下下扫了她几眼,见她安然无恙,不等她开口,便又如一阵风般几个纵身离去了。
带起一阵轻微的雪松清香。
谢竹茹定定盯着那人的背影,忽地嘴角微抿,露出个小小的笑来。
第三日,送来的是米饭。
配着一小碟番茄炒蛋、一小碟清炒丝瓜,还有一只盐焗鸡腿。
番茄……这莫不是从阿琦那里买的饭?
番茄炒蛋颜色煞是好看,红红黄黄的一片,那叫番茄的果子已经被炒出了沙,温柔地包裹住了嫩黄蓬松的鸡蛋,吃起来可口极了。
那丝瓜也不错,入口时软糯鲜甜,嚼着嚼着便化成清甜的汁水,咽下去后喉间还留着夏蔬特有的鲜润,配着白米饭吃,只觉暑气都消了大半。
最诱人的还属那盐焗鸡腿——外皮是温润的蜜蜡色,细小的油珠顺着鸡腿慢慢往下滚,瞧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但看着这一整只敦实的鸡腿,谢竹茹却犯了难。
往日在谢府,若有这般需要动手的菜肴,厨房自会体贴地切成大小均匀、方便入口的块状,断不会让她失了用餐的仪态。
她下意识想唤赵婆婆帮忙,转念一想,自己寄人篱下已属叨扰,如今竟连一只鸡腿也要劳动他人?
还当自己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府大小姐吗?
她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连生死都闯过一遭了,还能被一只鸡腿难住?
于是她伸出手,想了想,又缩回来,先垫了张干净的帕子在手上,这才捧起那只鸡腿。
这鸡腿的火候正好,连靠近骨头的地方都透着淡淡的粉,咬下时外皮带着微韧的嚼劲,内里的肉却嫩得能吮出汁来,再略一咀嚼,更是叫人眼前一亮——这盐味渗得匀,既没盖过鸡肉的鲜甜,又让每一丝肉都沾着咸香。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吃相实在算不得雅观,甚至有些狼狈。
但实在痛快!
身后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叫谢竹茹的脊背一僵。
好在此时饭菜已经吃了个干净,谢竹茹忙将鸡骨放下,拿起帕子想擦嘴,可见到帕子上沾染的油渍,她顿了顿,勉强寻了处干净角落擦了擦嘴角。
那黑衣人并未作声,只是默默看着她这番手忙脚乱。
待她稍作整理,黑衣人再次上下打量她一番,似乎满意了,转身又要走。
“且慢!”
谢竹茹出了声,那黑衣人脚步微顿,却没回过头。
安静的小院里,谢竹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温伯母,我知道是你。”
黑衣人:……
黑衣人干干地笑了两声:“哈哈!你浑说什么?我可是堂堂男子!”
“老实待着,莫想耍什么花招!”
接着黑衣人逃也似的跑了。
谢竹茹笑了回去,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
三日前,张大人下值后便直奔谢家拜访,归来时,面色却沉郁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