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珍百思不得其解,问过孟琦确认脸上确实没沾东西后,最终只得认定孟琛是在抽风,于是她毫不迟疑地收回目光,再不多看他一眼。
虽说这些年大家年岁渐长,彼此走动时多了些顾忌,但几人毕竟是打小一处玩大的,互相间那点脾性还是摸得准。
别看孟琛如今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派头,岳明珍可清楚得很,这人看着脾气顶好,内里却有些蔫坏,时不时还带点恶趣味,连齐元修都在他手上吃过不少暗亏。
说白了,这就是个闷骚的主儿。
当然,那齐元修也绝非什么省油的灯就是了。
想通这点,岳明珍彻底将孟琛和陈家兄弟那些烦人的视线抛之脑后,只与孟琦说说笑笑,偶尔也和谢竹茹搭上几句话。
但在场的女客只有四位,她们三个人相处如此融洽,潘月泠自然便被冷落了。
于是她坐在这里,哪哪都觉得不自在,一边不自在,一边也在心中怨极了那三人。
而齐元修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用胳膊肘拐了拐孟琛,很是欠揍的模样:“你方才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了?”
孟琛眼睛都没斜一下,显然懒得理他,被烦得紧了,才瞥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聒噪。”
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更真诚的:“我若骂你,哪回不是指着你鼻子当面骂的?”
齐元修想想也是,既然不是孟琛,想来也不会是孟琦了,这孟家兄妹二人向来不给他面子,想骂就直接骂了,从不给他来那些迂回婉转的。
但他也没得罪过在场其他人啊?总不能是岳明珍骂的吧?
齐元修狐疑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实在找不到可怀疑的目标,只得悻悻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看着在场的众人吟诵比试。
而在场的众人都非泛泛之辈,一时之间倒还真难分出个胜负,场面一时陷入胶着。
潘月泠更是目眦欲裂——这孟、岳二人竟还真有些本事!
此时已行过两轮。按规则,待第三次轮到潘月泠时,“松”字的位置便到了整句诗的第八个字,即七言诗后半句的第一个字。
她原本是有所准备的,可方才孟琦刚从容坐下,潘月泠看着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头无名火起,突然就不想用备好的诗句了。
她潘月泠可是府城公认仅次于谢竹茹的才女!怎能被这两个贱人压过风头!
于是她倏然抬眼,看着那边开的正旺的石榴花,露了个胸有成竹的笑出来,起身道:“熏风漫卷榴花旺,松影婆娑午韵长”。
见她的目光定在那边的石榴花上,众人立时意会,捧场最是积极,立刻配合地惊咦出声:“恕小生浅薄,这句诗……听着很是新鲜?”
又配合地望向了那石榴花,一脸惊奇:“这……该不会是潘姑娘即兴而作的吧?”
潘月泠适时地垂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羞涩笑意,声音轻软:“小女不才,不过偶得拙句,献丑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已忍不住满怀期待地飘向齐元修,接着笑意便是一滞。
只见此刻的齐元修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嘴角虽然也噙着笑,但那眼底毫不掩饰的讥诮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怎么回事?
齐公子方才不是还对自己笑吗?
潘月泠茫然地眨了眨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可就在她眨眼瞬间,齐元修已经飞快地扭过头去,正与孟琛、张占春几人低头说笑,面上笑意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