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疑惑道:这是为何?
林真含笑摇头:你本职是放映员,若专事收古玩便是不务正业,明白么?
许大茂恍然:确实,若被孙科长知晓,我这饭碗怕是不保。”
总归随缘即可,不得刻意打听,不得高价求购,更不可让卖家知晓你是专做此事的。”
许大茂思忖片刻,笑道:明白,这事我在行,保管像闲谈散步般就把东西给你带来。”
嗯,也别见什么收什么,只挑品相好的。
记住每月最多收两件,多了我看着心烦。
暂且如此说定,好好干,我很器重你!
这句令许大茂心花怒放。
他不知林真深谋远虑,更不晓数年后的风云变幻,只当林真是怕落个玩物丧志的名声。
林真的叮嘱被他牢记于心,连秦京茹都未透露半分。
待许大茂离去,林真又将那宋代汝窑笔洗置于案上细细赏玩。
娄晓娥近前一看,不禁倒吸凉气:林真,这可是汝窑笔洗?
识货?
娄晓娥低声道:忘了么?爹娘离京时带走的那只汝窑小杯,爱若珍宝。
爹常说纵有家财万贯,不抵汝瓷一件。”
林真悄声笑道:这是许大茂花两毛钱从乡下收来,说是送我练字用的。”
娄晓娥忧心道:让他帮忙收古董,会不会惹麻烦?若真到了你说的那个年月,他反咬一口怎么办?
林真笑道:只要他的癔症一日不愈,便一日不会反水。
即便痊愈也不会举报——毕竟我给过钱,早已将他拖下水。
此事非他莫属,权且能收多少是多少吧。”
那这件笔洗?
自然妥善收好。
许大茂带回的东西都不可示人。”
嗯,孩子们也得嘱咐到位。”
林真叹道:是啊,须得韬光养晦。”
心中暗忖:若要大展宏图,至少得等到八十年代。
无论是经商还是搞科研,眼下都非其时,顶多做些小打小闹的发明创造。
任谁劝说都无济于事。
如今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节。
......
数日后的夜晚。
许大茂又满面春风地登门造访。
“林工,这东西你肯定中意,我虽不懂书法,但认得字。
你看,这位王守仁写的字,跟你去年那副对联风格相近,漂亮极了。”
林真正喝着水,一听“王守仁”
三字,险些呛到。
“咳咳……谁?你说谁?”
“王守仁啊!瞧,这上头写着‘知行合一’……还有什么‘知而不行,良知……无不行’……”
林真赶忙接过那张泛黄的纸卷,宽约半尺,长逾两尺,上面盖着几枚印章。
从纸张和墨迹来看,显然是件年代久远的物件。
他凝神细看每个字的笔势,发觉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洒脱气韵。
这绝非寻常人所能模仿,必是深谙天地至理之人,心静气定时挥毫而就。
与自身依靠系统提升至顶峰的书法不同,这幅字带着天然的残缺之美,更显随性自在。
林真不禁连连颔首,确信这是王阳明的真迹。
虽不及《若耶溪送友诗稿》篇幅宏大,却也弥足珍贵。
“大茂,这东西哪儿来的?”
许大茂得意道:“今儿下午去西南乡放电影,跟村长闲聊时提起书法。
本想套出些文房用具,谁知村长说村东头住着位孤寡老人,家里有幅盖满印章的字,让我瞧瞧认得不。”
“后来呢?”
“我也辨不出真假,只觉得字写得妙,就要来了。”
“花了多少?”
“分文未取!放电影时给那位老爷子……咳,老大爷安排了个好座位罢了。”
林真正色道:“下次再去,记得多关照那位老人。
往后遇上独居的,可不能这么直接拿东西,明白吗?”
许大茂咧嘴一笑:“嗐!您不知道,这老爷子有意思。
我本要给钱,他却说只要不撕不烧,好生保管,比给钱还叫他欢喜。
他无亲无故,即便不给我,过世后这字也留不住。
说是进了城,他反倒安心。”
林真默然,暗叹这位老者通透。
可惜不便登门致谢,只得心存感念。
“行了,这个月到此为止,下月再留意。”
说罢让娄晓娥给了许大茂一块钱,又教了他些鉴宝的入门诀窍。
转眼秋深。
许大茂再度带回两件宝贝:一只宋代哥窑酒壶,金丝铁线,堪称珍品;一方明代官窑青花龙纹盘,疑为永乐年间器物。
近两月所得四件古玩,若置于二十一世纪,价值难以估量。
林真对许大茂的观感亦悄然转变——如今的他,已彻底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忠心不逊于马华、孙安堂与叶芪,甚至有些竭力讨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