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们目光扫向柊玄蕃原本所在的位置时,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那个老狐狸,见势不妙,竟然早已抛下手下和昏迷的侄女,独自逃之夭夭了!
码头上一片狼藉,只剩下冰雕、尸体、昏迷的柊千里,以及呼啸的海风。
南佑收起双刀,走到柊千里身边,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她只是昏迷。
“他跑了。”
南佑的声音带着冷意。
“但他跑不远,也藏不住。”
绫华收剑入鞘,语气坚定:
“他的背叛,已经彻底暴露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死战,他们赢了。但更大的风暴,显然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片死寂的狼藉之中,一个慵懒而带着几分戏谑的鼓掌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啪……啪……啪……”
掌声清脆,节奏缓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嘲讽。
南佑和绫华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码头尽头,一艘废弃的货船船舷上,不知何时,悄然倚坐着一个身影。
月光勾勒出她华美而冰冷的至冬礼服,冰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船舷,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正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罗莎琳!
“真是精彩绝伦的表演。”
罗莎琳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的冰针,轻飘飘地传来,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愧是被神明注视过的灵魂,以及……神里家最璀璨的白鹭。在如此劣势下,竟能反杀我这么多可爱的部下,真是令人赞叹。”
她的目光在南佑和绫华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南佑身上,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藏品:
“尤其是你……‘千里佑’阁下。不,现在该叫你南佑?呵……死而复生的戏码,总是格外有趣,不是吗?”
南佑的瞳孔骤然收缩,手瞬间按上了刀柄!
绫华也立刻握紧了【雾切】,冰元素力再次开始凝聚!两人如临大敌!
罗莎琳对他们的戒备视若无睹,她轻盈地从船舷上跃下,高跟鞋落在码头的木板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缓步向前,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
“不必如此紧张。”
她轻笑着,语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我若想趁现在取你们性命,方才就不会只是看着了。虽然那会省去很多麻烦……但也未免太过无趣了。”
她在距离两人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玩味地看着南佑:
“更何况,我对你……很好奇。一个本应被【无想的一刀】彻底湮灭的存在,为何能重临世间?还带着如此……令人陌生的【存护】之力?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你们的性命更有价值。”
南佑眼神冰冷:
“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
“操纵?”
罗莎琳微微歪头,露出一副无辜又残忍的表情:
“我只是……顺势而为,播撒了一些种子,浇灌了一点养料而已。比如,唤醒柊玄蕃那条老狗对权力和复仇的贪婪;比如,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关于‘璃月使团可疑秘书’的猜测;再比如,为他清除障碍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岛政兴手下那名愚人众士兵的尸体,笑意更深:
“至于岛政兴的死,柊玄蕃的背叛,乃至你们此刻的困境……那都是人类自身丑陋欲望结出的甜美果实。我,只不过是一个安静的……欣赏者兼收获者。”
她承认了!
轻描淡写地将所有阴谋归咎于人性的贪婪,却将她自己和她所代表的愚人众摘得干干净净!
绫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你将稻妻的动荡,视为一场游戏吗?”
“游戏?”
罗莎琳轻笑:
“不,这是‘进化’必要的阵痛。【永恒】已然腐朽,新的秩序……总需要有人来推动,哪怕手段激烈了些。”
她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南佑身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南佑阁下,你似乎对‘真相’异常执着。执着于莱屋正义的死,执着于千里佑的过去,执着于……是谁在搅动这片海域。”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寒的冰雾,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位于悬崖与海浪之间的废弃建筑的轮廓。
“如果你真的如此渴望答案……那么,就靠自己的力量来寻找吧。”
“明晚午夜,独自一人,来八酝岛南端的‘邪眼工坊’旧址。”
“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真相的碎片。关于莱屋之死的完整记录,关于柊玄蕃与愚人众的交易证据,甚至关于……你为何能‘死而复生’的某些……线索。”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记住,是独自一人。若让我发现第二位访客……尤其是那位旅行者,或者社奉行的白鹭……”
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绫华:
“那么,你找到的,将只会是更多……冰冷的尸体。比如,那位昏迷的柊家主,或者……绀田村的某对父子?”
赤裸裸的威胁!
她以柊千里和柴门父子的安危,逼迫南佑孤身赴约!
南佑的拳头猛然握紧,指节爆响!眼中怒火燃烧,却强行压下。
罗莎琳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优雅地转身,身影开始逐渐化作飘散的冰晶与极寒的雾霭。
“期待你的到来,南佑阁下。但愿你的【存护】之力,能让你……找到想要的答案,或者,至少死得明白一些。”
“呵呵呵……”
伴随着一阵冰冷而愉悦的轻笑,【女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弥漫的寒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码头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南佑和绫华沉重无比的呼吸声。
海风吹过,卷起血腥与寒意。
绫华担忧地看向南佑:
“南佑,这显然是陷阱!你不能……”
南佑抬起手,阻止了她的话。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罗莎琳消失的方向,眼神中翻涌着剧烈的挣扎、愤怒,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知道这是陷阱,是赤裸裸的阳谋。
但他更知道,他没有选择。
莱屋的真相、愚人众的阴谋、甚至关乎他自身存在的谜团……所有的线索,都被【女士】用最残忍也最有效的方式,系在了那个废弃的邪眼工坊之上。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
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犹豫都已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坚定。
“我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