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通往绀田村的小径蜿蜒在静谧的田野与丘陵之间。
路旁的雷樱树花瓣偶尔随风飘落,远处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宁静祥和,却与同行三人心中沉重的思绪格格不入。
派蒙飞在前面,时不时不安地回头看看沉默得可怕的南佑和同样一言不发的荧。
终于,她忍不住小声对荧嘀咕:
“旅行者,南佑的样子好奇怪啊……从神里屋敷出来后就一直不说话,脸色也好吓人……”
荧没有说话,只是用金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南佑紧绷的侧脸。
她敏锐的直觉早已捕捉到他内心剧烈的挣扎和那深不见底的痛苦。
结合之前在稻妻城的听闻,以及神里绫人那意有所指的委托,一个惊人的猜想早已在她心中逐渐清晰。
就在小径拐过一片竹林,前方已能望见绀田村模糊的轮廓时,南佑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背对着荧和派蒙,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良久,他深深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刻意维持的平静或礼貌性的微笑,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碎的坦诚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的目光不再躲闪,直直地迎上荧探究的眼神,那眼底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感——痛苦、愧疚、决绝,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旅行者,派蒙……”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
派蒙吓了一跳,飞近了一些:
“南、南佑?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鼓励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即将说出的真相。
南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重逾千斤。
“你们在稻妻城听到的那些传闻……关于‘千里佑’的……”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来:
“那个向将军发起御前决斗的奥诘众……那个被称为叛徒、疯子、或是……悲剧英雄的人……”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是彻底放弃伪装后的清明与痛楚。
“……就是我。”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派蒙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什……?!你、你就是那个千里佑?!可、可是……你不是月海亭的秘书吗?而且……而且千里佑不是已经……死了吗?!”
南佑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
“是啊……‘死了’。被将军大人的【无想的一刀】……湮灭殆尽。按理说,不该再有‘千里佑’这个人存在了。”
他抬起手,无意识地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雷霆撕裂的幻痛: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现在为何会站在这里,以‘南佑’的身份。或许是执念未尽,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我确实……承载了他所有的记忆,他所有的痛苦,他所有的罪孽……以及,他未完成的誓言。”
他的目光投向绀田村的方向,充满了沉重的期待与恐惧:
“柴门二郎……他是我……是‘千里佑’最忠诚的部下之一,也是莱屋正义情同手足的兄弟。他因我的‘死’而对幕府彻底失望,选择在此隐居。我现在要去见的,不仅仅是一个可能的证人……”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