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九条裟罗来到九条阵屋,尚未踏入营区,喧嚣之声已扑面而来。
沿途所见幕府军士兵,三五一簇,或倚着兵器谈笑,或围坐掷骰,更有甚者袒胸露腹,酣然醉卧于军帐之侧。铠甲蒙尘,兵刃随意弃置,俨然一派市井酒肆之景,哪还有半分军队应有的肃整。
你不禁蹙紧眉头,声音冷冽如刀:
“这便是幕府的士兵?纪律涣散,士气低迷,形同散沙。若此刻敌袭至,只怕顷刻间便要做鸟兽散。”
九条裟罗英气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与无奈,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答道:
“你眼前所见,便是幕府军最真实的窘境。千里佑,我此前所言,并未有半分夸大。”
你目光扫过那些依旧嬉笑怒骂、对主将经过视若无睹的士兵,心中已如明镜般透彻。熟读《良子兵法》的你,深谙“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的道理。
一支军纪荡然无存、士气跌落谷底的军队,纵有兵仙再世,也难挽败亡之局——更别说他们的对手是那位用兵如神的珊瑚宫心海。
步入中军大帐,你径直走向悬挂的巨幅舆图前,目光如炬,迅速扫过敌我态势。
“九条裟罗。”
你沉声开口,指尖点在海只岛反抗军的位置: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你看来,珊瑚宫心海究竟凭借何种手段,能将一群仓促集结、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淬炼成一支屡挫我军的劲旅?”
九条裟罗凝视着地图,沉吟片刻,方才谨慎答道:
“他们……拥有共同的信仰,为守护家园而战。更重要的是,接连的胜利赋予了他们对‘必胜’的坚定信念。这信念,比任何武备更可怕。”
“不错,一言中的。”
你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纵观战局,除却那次因崇神泄漏引发的溃败,反抗军虽胜仗颇多,却多是战术层面的小胜,难以转化为战略上的决定性优势——其根本原因,在于反抗军与幕府军之间,仍存在着难以逾越的硬实力差距。”
你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九条裟罗:
“正因如此,维系反抗军那高昂士气的,正是这一场场‘胜利’本身。即便这些胜利于我全局无伤根本,却足以让他们坚信自己正在走向最终胜利。反之……”
你的话音微微一顿,语气变得愈发冷峻:
“倘若我们能精心策划,给予他们一场彻头彻尾的、足够惨痛的败绩,便足以击碎他们赖以维系的精神支柱。届时,反抗军看似稳固的战线必将出现裂痕,而我军则可借此宝贵契机,重整旗鼓,巩固防线,为最终的反攻奠定基础。”
九条裟罗闻言,眉头蹙得更紧:
“但你也说过,一支纪律涣散、士气低迷的军队毫无战斗力可言。当务之急,难道不应是先行整肃军纪,提升士气吗?否则,何谈击败强敌?”
“此一时,彼一时。”
你摇了摇头,指尖重重敲在舆图上名椎滩的位置:
“其一,我们的对手是珊瑚宫心海,而非平庸之辈。以她的眼光与决断,绝不会坐视我们从容整军,必会不断出击,扰袭试探,让我们疲于奔命。”
“其二——”
你的声音压低了少许,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幕府军内部派系林立,积弊已深。借此战之机,正可……‘借刀杀人’,让那些军中蠹虫、不听号令之辈与反抗军精锐先行碰撞。胜,则可挫敌锐气;败,亦可为我军除去顽疾,一举两得。”
“其三——”
你抬眼,目光仿佛已穿透营帐,看到了远方海只岛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