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隔壁模拟奖励都是成为绝灭大君啥的,再不济也能获得模拟中的天赋啊……给我一颗草系神之眼?还有这【虚无】命途之力?是嫌我模拟里死得不够【虚无】,要在现实里也体验一把吗?”
他摊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并未出现那象征着草元素力的翠绿宝石。
但那“虚无”命途之力的感觉……却隐隐约约,如同沉入深海般的冰冷与空洞,开始在他体内弥漫,与模拟中残留的深渊侵蚀感微妙地交织、共鸣,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将一切存在意义都溶解的寒意。
【本系统务必提醒宿主,发放奖励必须遵循提瓦特大陆的基本法则,不能轻易使宿主获得超脱世界之外的力量,否则后果难以预测。】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机械,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感。
“好吧好吧……”
南佑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一个命途行者,在提瓦特也能横着走了……呵,前提是,我能控制住这该死的【虚无】,别先把自己给溶解了。”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冰冷而浩瀚的力量,它不像深渊那般充满侵略性的恶意,却更加彻底,更加……终极
它仿佛在低语:一切挣扎,一切爱恨,终归尘土,有何意义?
“南佑,你还好吗?你的脸色有点奇怪……”
甘雨温柔而带着关切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惊醒了沉浸在痛苦与冰冷力量中的南佑。
他猛地一颤,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心脏因惊吓而狂跳。
他迅速抬手,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和体内那股新生的冰冷力量。
“啊……没事没事......”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虚弱: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他不敢看甘雨的眼睛,生怕那双纯净的蓝眸能洞穿他灵魂深处刚刚经历的滔天巨浪和沾染的【虚无】气息。
“南佑。”
甘雨走近一步,秀眉微蹙,眼神中的担忧更甚。她看着南佑苍白的脸色、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心中了然。
最近璃月港遭遇巨变,百废待兴,月海亭的工作量激增,连她都觉得有些吃力,更遑论这些普通秘书。
“我知道最近的工作量非常大,文书堆积如山,大家都辛苦了。你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向我反映,不要硬撑,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她以为南佑的痛苦是源于工作压力过大,濒临崩溃的边缘,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关怀和一丝自责。
就在此时——
一抹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南佑身前的办公桌上空悄然凝聚。
光芒如同初春萌发的嫩芽,带着雨露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缓缓旋转、沉降。最终,光芒敛去,一枚造型古朴、内里流淌着盎然生机的草元素神之眼,静静地躺在了摊开的卷宗之上,与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条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办公室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甘雨显然愣住了,澄澈的蓝眸中充满了惊讶和一丝……困惑。
她看看那枚散发着纯净草元素力的神之眼,又看看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南佑。
加班……处理文书工作……获得神之眼?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神之眼是神明投下的目光,是对凡人强烈愿望与执念的认可。
她见过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获得认可的战士,见过在绝境中守护他人爆发出信念的平民,也见过在艺术或技艺上追求极致而获得回应的匠人……但从未见过,有人会因为……加班加得太痛苦、太压抑,而引来神明的注视?
这愿望……得有多强烈?
或者说,这痛苦……得有多深?
甘雨的目光再次落在南佑身上,这一次,除了担忧,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探究和凝重。
眼前的年轻秘书,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眼底深处那份刚刚褪去、却仍有余韵的巨大痛苦,绝非仅仅是工作压力所能解释。
那枚突然出现的草元素神之眼,更像是一个谜团的开始,而非一个安慰的终点。
南佑看着桌上那枚翠绿的神之眼,感受着体内【虚无】命途之力与草元素力微妙的、近乎悖论的共存感(类似【丰饶】与【虚无】的命途交错,但显然,草元素比【丰饶】的层次低了许多维度),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无人能懂的弧度。
草神之眼……布耶尔……在模拟中,他最终可是亲手……不,是以“正机之神”的姿态,几乎要撕裂她的国度,甚至……直接导致了她的“陨落”。
如今,这枚来自她的“认可”,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一个沉重的枷锁,提醒着他那段“未来”的罪孽。
而【虚无】……Ix的注视……这力量本身,似乎就在嘲笑着草元素所代表的生命与智慧的意义。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触碰那枚温润的宝石。
翠绿的光芒微微闪烁,一股温和的生命力试图涌入他的身体,却瞬间被他体内那更深沉、更冰冷的【虚无】之力所吞噬、中和,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空洞的平静。
南佑闭上眼,将神之眼紧紧握在手心里。
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却无法驱散他灵魂深处那来自模拟的、混合着深渊与虚无的刺骨寒意,以及那份对坎蒂丝……无法言说的、刻骨铭心的痛与悔。
办公室的寂静,被窗外璃月港重建的喧嚣隐约打破,但南佑的世界,却仿佛被隔绝在了一片由痛苦记忆、矛盾力量和无尽悔恨构筑的、无声的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