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未完成的香囊(1 / 2)

自那日浮空岛野餐会之后,斗姆元君仿佛被勾起了兴致,一得了空闲,便热情地将银烬、清源妙道、太上道尊,有时甚至拉上太白天皓,寻个由头便小聚一番。有时在斗部的演武场边饮酒,有时在太上道尊丹房外的凉亭品茗,偶尔甚至还会凑在银烬的烬渊宫,点名要清芷做些新花样的点心。

几次三番下来,银烬与这几位天宫顶层的尊神愈发熟稔。她借着这轻松的氛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古籍记载、天宫旧事,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创世神尽渊与其仙侍紫琰的点点滴滴。

从斗姆元君豪迈又不失怀念的追忆中,从太上道尊温和而博学的讲述里,甚至从清源妙道偶尔提及的零星碎片中,那位温柔强大却神秘失踪的创世神,以及那位忠诚沉默、紫发耀眼的仙侍形象,在银烬心中逐渐从模糊的传说变得具体、饱满起来。

她知道了尽渊不仅创造了这片天地,更曾悉心教导早期诞生的神只,性情宽和,喜爱游历两界;知道了紫琰受其点化后便常伴其左右,沉默寡言却能力卓绝,深受尽渊信赖。

然而,越是了解,那个核心的谜团就越是让人捉摸不透——如此受尽渊信赖的紫琰,在其失踪后,为何要暗中引导她这个小小的狐妖修行?那地脉污染、鬼修滋生,又与尽渊的失踪有何关联?这些关键,任凭她如何巧妙试探,几位尊神要么是真不知情,要么便是讳莫如深,无从得知。

而在银烬忙于周旋与探寻之时,清芷则再次拿起了绣针。他开始动手为银烬绣一个新的、更好的香囊。这一次,他绣得格外用心,针脚细密如发,构图也更加精巧,将月华芷的形态与几分飘渺的云纹结合,加急赶工,只盼着能早日完成,系于仙君腰间。

然而,就在香囊完成到一半之际,天宫五百年一次的敕功宴筹备工作开始了。这是天宫难得的盛事,旨在嘉奖有功仙神,彰显天恩浩荡。各宫各殿但凡清闲些的仙侍都被抽调去参与宴会的繁杂布置,清芷自然也在其列。

他只好万分不舍地放下手中刚完成一半的绣活,小心收好,随后便投入到了忙碌的宴会准备事宜中去。

烬渊宫内,少了那道安静忙碌的身影,顿时显得冷清了不少。银烬看着空荡荡的小厨房,心中虽有些怅然若失,却也明白这是天宫规矩。

敕功宴的筹备让整个天宫都笼罩在一种繁忙而喜庆的氛围中。仙乐司日夜排练,织造司赶制新装,各宫仙侍往来穿梭,搬运灵果仙酿,布置宴席会场。清芷这一去,便是连日忙碌,早出晚归,有时甚至需整日当值,连回烬渊宫歇息的时间都少有。

银烬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孤家寡狐”状态。没了清芷在身边细致入微的照料和那总能让她心情愉悦的陪伴,她只觉得偌大的烬渊宫空荡得厉害,连平日里最爱的软榻和话本都似乎失去了吸引力。她去小厨房晃悠,里面冷冷清清,灶台冰凉;她想逗弄谁,却只有京墨恭敬却疏离的身影。

这种熟悉的清冷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登仙籍那会儿,也是这般在这华丽却冰冷的宫殿里独自一人消磨时光。如今习惯了温暖,再回到这种状态,便格外难熬。

“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银烬瘫在软榻上,望着殿顶繁复的雕花,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开始数着日子,盼着那劳什子敕功宴赶紧结束,好让她家小清芷回来。

这日,她实在闲得发慌,又跑去寻斗姆元君。却见斗姆元君也被拉了壮丁,正指挥着斗部仙将布置宴席周边的防卫阵法,忙得脚不沾地。见到银烬,她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抱怨道:“这五百年一回的排场就是麻烦!连我都不得清静!你自己找地方玩去,等我忙完这阵再找你喝酒!”

连最闲散的斗姆元君都如此,银烬只好悻悻而归。

她又去了趟神农苑,想看看太上道尊是否在偷闲。结果丹房外仙侍告知,真君正在闭关炼制一批宴会上需用的高阶灵丹,暂不见客。

连番碰壁,银烬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盛会之下的寂寞”。她百无聊赖地晃悠到卷帙云阁,想再翻翻那些枯燥的古籍,却发现连管理书阁的仙侍都被抽调去帮忙了,阁内比往日更加冷清。

无所事事之下,她甚至开始自己动手,试图按照记忆中清芷的步骤,制作一些糕点,结果差点把凝火阵给弄炸了,吓得她赶紧收手。

“看来我果然只适合吃,不适合做。”银烬看着狼藉的小厨房,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这种强烈的、因一人离去而产生的空虚与不适,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清芷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重到无法忽视。他不仅仅是仙侍,更是她在这冰冷天宫中,唯一的暖源和牵绊。

好不容易熬到天宫晦时,银烬估摸着清芷或许能得空回来一趟,便一直留意着宫门口的动静。直到晦时过半,才看到清芷拖着疲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回到偏殿。

银烬立刻跟了过去,只见清芷连仙侍袍都来不及换下,便坐在屋下,拿起那未完成的香囊,就着明珠的光辉,争分夺秒地赶制着。他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倦色,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使命。

“不是说了让你别累着自己吗?”银烬走过去,语气带着心疼。

清芷闻声抬起头,见到她,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带着倦意的柔软笑容,“仙君。宴席布置琐碎,不敢耽搁。就快好了……”他说着,又低下头,纤细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银针,小心翼翼地穿梭。

银烬心头那股因思念和等待而积攒的情绪,在看到他那副强撑的模样时,瞬间化为了不容置疑的心疼与霸道。她几步上前,不由分说,直接伸手从清芷手中将那绣了一半的锦布和银针轻轻抽走。

“仙君?”清芷愕然抬头,眼中带着一丝未完成的焦急。

“不许绣了。”银烬将东西随手放在一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眼皮都快打架了,手指头也快被扎成筛子了吧?”她握住清芷的手,指尖在他泛红的指腹上轻轻抚过,动作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现在,立刻,去休息。”